她说得极轻,像一片羽毛落在贺霁寒心头,轻轻拨弄。
他定力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喉咙发干,“我以为,我们在谈生意。”
听到他略微哑下去的嗓音,严欣满意轻笑,忽然抽身拉远,坐回原来的位子,“是生意啊,贺总需要一个妻子给你生孩子,没人比我合适。”
她摸摸小腹,回以一张公事公办的脸。
这小女人是在……
报复他?
贺霁寒直觉得身体某处在蹿火,眸光却寒得彻骨,“你调查我?”
严欣不置可否,“你也可以调查我。”
贺霁寒垂眸,沉默许久。
耐心好成严欣那样,也忍不住开口道,“贺总?”
结果,话音刚落,面前人忽然起身,拉过她摔在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下来。
“你干什么?!”严欣下意识去推贺霁寒,目光不复一直以来的镇定,肉眼可见得慌了神。
“不是要做我妻子?”贺霁寒也不似之前那般冷冽,眼底尽是情欲,薄唇擦过她颈窝,就要往下移。
“不行!”严欣奋力推开他,强压快要蹦出去的心脏,“我们,还,还没领证!”
她眼角发红,戳得贺霁寒心软。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束紧领带,“不是那路人,就不要做这种事。”
严欣如释重负喘了两口,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没筹码跟大佬合作吗?自己说的谈生意。”
“我说的生意,是严家之后的项目优先跟贺氏合作。”贺霁寒整理好衬衫上的褶皱,兀自离开,留下严欣原地发愣。
他一个商界大佬,瞧得上严家这点小生意?图什么?
还没想通这点,严欣手机上就传来从陌生号码发出的一条短信。
【我会帮忙。】
严欣即便不知道贺霁寒“无私”帮助自己的缘由,却也没道理拒绝。
有了他开后门,爷爷从忽然“病发”到“救治无效”,再到做个蜡像瞒天过海,最后送去火化,一气呵成。
葬礼当日,严欣那个透明爹仍然没出现,只冠冕堂皇在悼念会上发了一段泣不成声的视频,哭诉自己因公脱不开身。
因而,严欣作为唯一有血脉的独苗,捧着骨灰盒走完流程。
到了要张罗宾客吃酒宴的当口,伊念珍冲到她跟前,一把抢过骨灰盒。
“行了,别假惺惺!你害死亲爷爷,要不是怕坏规矩,我一秒钟也不会让你碰他!”
伊念珍抚摸骨灰盒,激动落泪,“爸,都是我不好,生了这么个孽障出来!”
她哭声震天,顺理成章引起了一众叔伯的注意。
众人围上来,一边宽慰这个无助的母亲,一边朝严欣投去诘问的目光。
“果然是养在外面的野种,没感情的!”
“要我说,生的不如养的好!”
“就是!没给爷爷尽一天孝,结果还能分财产,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
严欣神色冷漠,她的注意力都在伊念珍身上。
对方此刻越是哭得情真意切,在她看来越是滑稽讽刺。
“妈,我听人说,抱着亲人的骨灰哭,他会托梦给你,你猜爷爷梦里会跟你说什么?”
严欣的话外音只有伊念珍能听懂,而伊念珍眼底闪过的恐慌也只有严欣能明白。
所以,旁人看来,她这番话从口气到内容都冷血到了极致,窸窸窣窣的讨论愈发激烈起来。
伊念珍瞧着舆论发酵得差不多,抹一把泪,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甩到严欣脸上。
“签了它!以后我们严家跟你没关系!”
严欣任由文件掉落在地,看都没看一眼,继续上一个话题,“我猜爷爷大概会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怎么答?”
她眸底阴郁,声音沉得仿佛是从地底出来的幽灵,再被刚做完殡仪丧葬的会场氛围这么一烘托……
别说是伊念珍,即便是那些叔伯,也不由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