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云璎珞冷笑了一声,神色浮动着无尽的痛楚,萦绕着阴戾让她的气质略显狰狞,“是我偏激吗?你以为我不想善良吗?可是我的善良换来的是什么?那个女人都在我身上做了什么,连臻又在我身上做了什么,你很清楚不是么?现在那个野种和姬夜熔在我身上重复当年连臻他们对我做的事,他们一次一次的把刀子往我心里捅,你还叫我放过她,我告诉你,不可能!”
慕容庄默然,他知道,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沉默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却无能为力,帮不了她。
“璎珞,我们离开这里吧。”慕容庄将手机从她的手里夺出,扔远了去,沧桑沉淀的眸子瞧着她,言辞恳切。
闻言,云璎珞一怔,随之笑了起来,笑声苍凉,“我以为这一辈子你都不会说出来。”
慕容庄眼神里拂过无奈,“我也以为我不会。”可是现在他真的看不下去了,不忍心看着她在这看似华丽却满目疮痍的连家继续腐坏下去。
“太迟了……真的太迟了。”云璎珞用尽全力的去掰开腕上的手指,“如果城儿死的时候,你说这句话,我会不顾一切的跟你走,可现在不可能了。我什么都没有,我有多痛苦,我就会让他们比我痛苦千万倍。”
声音狠绝,力气大的惊人,掰开他的手指,起身就要去拿手机。
慕容庄听着她的话,听的胆颤心惊,在她抓到手机的那刹那,用尽此生所有的勇气,第一次抱住了她,紧紧的将她困住。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明希,有我……”慕容庄失去平日里的冷静与理智,低吼起来。
听到“明希”两个字,云璎珞的身子倏然僵硬,眼眶瞬间被湿热吞没,整个人崩溃不已的大哭。
慕容庄抱着她虚软的坐在地上,她哭了多久,他就抱着她坐在地上多久。
这样的一刻,他已盼了一生,却没有想到会是在她这般痛苦的情况下,心如刀割。
对她的心疼,心痛,早已超越自己所有的情绪。
江寒渚还有事先离开了,病房里就只剩下姬夜熔和连默两个人。
连默一直在昏睡,没有再醒过来,半夜颜惜给他打了退烧针,现在已经没有在发烧,脸色依旧很苍白。
姬夜熔伸手指尖轻轻的触碰他清俊的轮廓,他的皮肤很滑嫩,触觉微凉,指尖顺着轮廓而下,再次抬手触碰到的是他柔软浓密的发丝。
指尖从他的发尖穿梭而下,指缝里夹杂着一根黑色的落发。
姬夜熔盯着掌心里的短发良久,起身走向了病房门口。
门口守着的是宋遥和拾欢,其他人员都在楼下24小时待命。
姬夜熔将密封好的头发和一块沾血的布料递给宋遥,“转交给老七,我想知道头发和血迹之间是什么关系!”
宋遥黑眸紧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怀疑皇太子并非阁下所出?”
姬夜熔没有回答他,那张染血的确是连湛的。当时他面对自己,距离很近,所以姬夜熔开枪的时候,血迹溅到了她的手背上,后来蹭到了自己衣服上,她刚剪下来的。
云璎珞对连默厌恶至极,却对连湛疼爱入骨,可连默却丝毫都不关心连湛,就连连湛在他面前奄奄一息,他都毫无反应。
这太反常了。
宋遥接过东西,沉声道:“放心,我会让许尽(老七)尽快给你答复。”
7点,霍以沫的嫌疑被洗清,经过一整夜的疲劳轰炸,她早已精神崩溃难以支撑。
程慕带着霍渊过来接她,她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霍渊心疼不已,连忙扶住她。
霍渊眸光不动声色的扫向程慕,“多谢程秘书长对息妹的照顾了。”
程慕薄唇噙着一抹笑,不及眼底,瞧了眼霍以沫,大言不惭回答:“应该的,大家都是熟人,不用这样客气。”
霍渊眸色深了。
霍以沫神色疲惫不堪,布满红丝的眼神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程慕,沉默不言的靠在哥哥的怀中。
“沫沫,我们回家。”
霍以沫似有若无的点头,在霍渊的搀扶下走出审问室,跟着哥哥回家。
走到门口时遇到了一直没离开总统府的许思哲和连景,连景看向这边时,许思哲的眼神也就看过来了。
霍以沫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扫向许思哲,在看到他的眼神往这边来,迅速的转移目光避开了两个人的视线交汇。
明明知道他什么都不会知道,明明知道即便是对视也不会有什么,偏偏暗恋会让人变得心虚,很没有底气,连和对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霍渊黑沉的眼眸不动声色的扫过来时,许思哲揽在连景肩膀上的手不由的收紧了。
连景眼底的余光扫了眼肩膀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回过神,佯装无事,“我们回去吧。”
“好。”许思哲绅士的为她拉开车门,护她上车,手放在她头顶上,避免她撞到车顶。
车子消失在视线中,霍渊低头看了眼霍以沫,“我们回家。”
霍以沫点头,即将上车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绕过车尾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霍以沫清风拂面,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李扬羽双手放在口袋里,眸光平静中夹着一丝不安和担忧,“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可是你——”
霍以沫的话还没说完,李扬羽打断她,“我一直没告诉你,程慕是我哥哥。”所以他出入总统府并非难事。
这下霍以沫彻底懵了,盯着他的眼神里写满不可置信与不可思议。
一个姓程,一个姓李,她怎么也不可能将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块,想到他们俩竟然是兄弟。
李扬羽扫了一眼站在霍以沫旁的霍渊,他一直都没告诉霍以沫实情,因为他知道霍渊和程慕是立场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告诉她,他担心他们就做不了朋友了。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程慕审问了霍以沫,他还是不想说,但已经不得不说。
而且他亲口说,总比让她从霍渊口中得知要好些吧。
“对不起,丫头!”他诚恳的道歉,哪怕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欺瞒也没关系。
霍以沫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霍渊,霍渊似是明白她的意思,松开了扶住她的手,“我在车上等你,别太久。”
霍渊上了车子,关上车门,隔着车窗户看着李扬羽,剑眉不由的拧紧:他欺骗了沫沫。
霍以沫的视线从车窗转移向对面站着的人,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不堪,“如果不是程慕审问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我?”
李扬羽目光沉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丫头,我们是朋友,这和我是谁的弟弟,没有关系。”
他们认识的时候,他就是李扬羽,会陪她一起看球赛,一起吃饭,会听她喝醉后,说着有多喜欢许思哲的李扬羽。
霍以沫沉默许久,似乎是在思考,眸光凝向他,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做朋友,无关我们的亲人是谁。那么,以后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对吗?”
因为身份的关系,她的朋友少之又少,能交心的更是没有几个,认识的一年多,她不知不觉的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倾诉对象,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的情绪,她都会想第一时间与他分享,她不想轻易失去这个好朋友。
“当然是。”李扬羽听到她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今天太累了,回家睡大觉了,改天联系。”霍以沫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回去好好休息,改天带你去吃好吃的。”李扬羽露出和煦的笑容。
霍以沫点头,挥手说拜拜,转身上了车子。
车子渐渐的驶出总统府,霍以沫疲惫的靠在霍渊的身上,昏昏欲睡。
霍渊侧目看她,知道她还没睡着,突兀的开口:“不生气?”李扬羽欺骗了她。
霍以沫紧闭的眼睛缓慢睁开,抿唇:“很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话语顿了下,抬头看他,认真道:“可是比起生气,我更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
霍渊听出她的画外音,眼底划过一抹无奈,“我知道了。”
对于这个妹妹,他向来是有求必应,从无例外。
霍以沫搂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一会了。
8点,连默依旧未醒,颜惜给他做了一个检查,没有太大的问题,一直不醒是因为失血过多,他需要休息恢复体力和精力。
姬夜熔一直在病房,没有离开过一步。
拾欢送了一套衣服进来让她换上,黑色的长衫,黑色的长裤,黑色的球鞋,再将长发随意的放下披在肩膀上,衬得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这样穿是有缘故的,因为7:40分左右,总统府出现了大批的穿黑西装的人,他们对于总统府没有恶意,他们的恶意是针对姬夜熔。
所有人渐渐的将颜惜这栋实验室楼团团包围,虽然外有阁下的警卫员,内有兵鬼的人,但每个人的心还是悬在半空,凝重的神色,无一不在为姬夜熔担心。
担心保护不好她,让她再次受伤。
宋遥将她惯用的枪也带来,递给她,“以防万一!”
如果云璎珞真的疯狂到丧失理智,选择在总统府开战,他们会拼死保护姬夜熔,别的不说,起码能够保证她能安然无恙的离开总统府。
姬夜熔神色平静的接过枪,放在床头,手里拿着毛巾温柔的擦拭连默额头的汗水,擦完脸,帮他擦手。
他到现在还没有醒,还没有告诉她,那句话是什么,她怎么会离开。
宋遥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无声的退下,与拾欢守在病房门口。
姬夜熔站在窗户口,隔着玻璃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云璎珞是真的疯了。
也对,她把连湛看得那么重,如今连湛是自己亲手枪杀,她可不是要和自己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