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世界。
宫门。
从远处挪来的山峰很好地填补了原本后山的空缺。
所以三域试炼也没有被取缔。
再加上。
许青山一比一复刻了原本的环境,包括雪宫的寒潭,月宫的暗河,还有花宫专门用于打造兵器的山洞。
雪重子等人依旧做着和之前一样的事。
雪宫养莲守关,月宫研毒制药,花宫打铁铸器。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但是这一次,他们守护的不再是异人,而是宫门的传承。
从源天剑仙处得来的传承。
有了传承,天地灵气也随着两方世界的融合不断变浓。
整个宫门的实力有了显著的提升。
更别说。
许青山给宫尚角的权柄还能订立天道之契,保证下属的忠诚,于是宫门自然而然就有了另一种壮大自身的方式。
招揽成名的散修强者。
这无疑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比起从头培养人才,捡现成的明显要更加划算。
通过这种方式,也能加快发展速度。
现在的宫门完全是一天一个样。
经过一年的经营,不光新建成的花雪月三宫恢复了原本的秩序,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防守十分严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商角徵羽四宫也今非昔比。
倒是原本培养侍卫的机制全都被新执刃充入了风宫。
如今的旧尘山谷已经没有毒瘴了。
甚至因为没有了异人,没有了老对手无锋。
宫门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限制所有人出入,而是摇身一变,成了整个世界公认的圣地,天下武学源流一样的存在。
这可是剑仙麾下的势力。
沾上一个仙字,那就是一步登天。
尤其宫尚角如果借助手里的世界权柄,全力出手对敌,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这种情况下。
各大势力都在讨好宫门。
送礼物,送娇妻美妾...
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宫门顿时变得极为热闹,每隔一两日都有人特意千里迢迢地来访,甚至有余力培养更多强者,从旧尘山谷中大肆招人。
这样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日以继夜,足足持续了大半年。
所以。
当许青山领着南宫春水,大摇大摆地从天而降时,看到的就是一拨人带着燕肥环瘦的女奴往宫门里走的惊人画面。
一水的白花花,满耳娇俏可人的笑声。
如此壮观的景象,让看遍了天启教坊三十二阁的南宫春水都觉得有些惊讶,转过头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许攸正。
“你手底下的人玩得...咳,咳...真花!”
神特么我手底下的人玩得花。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攸正咬着牙瞪了回去,刚要说话就被下面的人看个正着。
“剑仙,剑仙来了?!”
“源天剑仙,小老儿今日便是来找你的。”
大腹便便的老者伸手一个提溜,就把一个胖嘟嘟的娃娃拎了起来,晃荡着摇了摇,口水顺着咬在嘴里的手指就往下淌。
“剑仙觉得小儿资质如何?”
“端茶倒水的,跟着剑仙一段时间也好啊~”
许攸正的脸顿时一黑。
太埋汰了!
这么个小娃娃,带出去到底谁照顾谁?
还有你个老东西,眼瞅着也快五六十了,你是怎么生出来的娃。
是你的种不?
许攸正沉着一张脸,浑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南宫春水却忍不住哈哈大笑,满脸的幸灾乐祸。
“哈哈哈...噗,攸正,你之前到底在此界做了什么?”
“还...哈哈哈哈,还挺受欢迎。”
他看了看下方神色各异的人,又看了眼呼吸略重,明显快气炸了的许攸正,颠三倒四的乐得正欢,冷不防却忽然听到:
“我已经有心仪的弟子了,这位还没有。”
“春水兄可是能够力压剑仙的高手,他手下刚巧就缺这么个弟子,你让你儿子跟着他成不?”
南宫春水:“...”
他没好气地瞪了眼张嘴就来的许攸正,淡淡地瞥了眼那孩子,摇了摇头,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资质...平平,根骨...奇差。”
“就这样泯然众人的弟子,我南宫春水要不起。”
“我有看中的人了。”
“雪重子和那什么雪公子在哪里,还不出来见一见你们师父?”
话音落下,整片天地陡然一凝。
尤其南宫春水在说话的时候,还用了佛门的狮子吼。
随着滚滚的音浪扩散。
他一个人的声音就盖住了整个宫门所有的声音。
那嗓门,隔了数十里地都听得清楚。
然后宫尚角等人就跃上高处,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们才刚露头,就被南宫春水甩甩手,一袖子给兜了回来,接着又像过年下饺子一样,随意地往地上一抛。
唰,唰,唰...
所有人都用轻功调整身形,墙头,地面落了一片。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许攸正很给面子地啪啪鼓起了掌。
“厉害,春水兄厉害啊!”
“不召唤轮海世界,却能临时圈出一大片空间拿人。”
“春水兄参考的莫非是道家的袖里乾坤?”
“哪有那么厉害?”
南宫春水摇了摇头,无奈道:“我连神游之上的法则都未掌握,哪来的本事施展空间之术,说到底还是借助轮海世界取巧。”
“倒是你小子应该又偷师成功了吧?”
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许攸正,果然在后者眼中看到了得意,甚至他还默默环起了手臂。
“那才哪到哪啊?”
“风之意境,自在极意...我从春水兄身上学的东西可不少。”
“不过能在这方贫瘠之地领悟葬雪心经,达到大椿功的些许效果,确实天资不凡,怎样,我手下的人可入得了春水兄的眼?”
这话南宫春水没接。
他在看到雪重子的瞬间,就直接一个闪身,来到后者面前,伸手摸起了根骨,一边摸一边释放精神力扫了扫。
“不错,不错...你小子倒是没看错。”
“我南宫春水活了快两百年,就没见过根骨这么好的。”
“是世界局限了他。”
“若是与我生在一处,他应该能比得上我。”
两百年...
雪重子刚看到南宫春水时,还以为这是个年轻强者,岁数说不定还没有自己大,可当他听到后面的话,顿时默默闭了嘴,由着南宫春水检查身体。
得,这是个老前辈。
还是自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那辈。
他既然想看,那就看,反正拜这么一位高手为师不吃亏。
怎么选都是我宫门赚了!
雪重子乖巧得像是真正的稚子,另一旁真正天真的雪公子却摸了摸下巴,看着南宫春水露出了几分好奇之色。
“前辈见过自己的云孙吗?”
“前辈的云孙不少吧?”
“近两百年时间,前辈的家族肯定分了很多主脉。”
才刚检查完雪重子,正准备看看他根骨如何的南宫春水顿时一个趔趄。
云孙,分出好多主脉...
如果不是这小子眼神清澈,气质懵懂,他都以为这是在讽刺自己年纪大又花心,是根快要烂了的老萝卜。
偏偏对方还真就是个傻白甜。
南宫春水顿时扶额,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另一边。
许攸正干脆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春水兄你可得把这弟子看好了。”
“若是说了些不该说的,你第四任的媳妇就泡汤了。”
“这娃咋净说大实话...”
说着,他甩了甩袖子,飘然落地,来到一个戴着抹额编着辫子头发上还坠着小铃铛的少年身旁,笑着问道。
“远徵弟弟,拜师吗?”
“我还没收过弟子,你若是愿意的话,日后便跟着我修行。”
宫远徵立刻看向宫尚角。
“出去后,好好跟着主上。”
宫尚角从不远处走来,伸手摸了摸宫远徵的头。
随即,他又转头看向许攸正。
“云州需要人看着,属下轻易无法离开。”
“远徵弟弟就拜托主上了。”
许攸正顿时挑了挑眉:“我的弟子,无人敢惹。”
“倒是你们宫门,近些日子和其余势力牵涉过多了。”
“还是...嗯?”
许攸正看着天地间的命运轨迹,发现宫门这段时间沾染了很多因果,正准备提醒宫尚角稍微约束一下,转眼就发现了一条新的命运之线,居然还连接到了...
“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响起的惊呼,引起了南宫春水的注意。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许攸正,似乎是没想到后者还会觉得惊讶,毕竟对方之前老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稳重。
现在倒是更像个少年了。
“怎么了?”
南宫春水丢下新收的两个徒弟,走到许攸正旁边。
“此界出了变故?”
许攸正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是,也不是。”
“世界融合没什么问题,命运轨迹稍微出了点问题。”
“是什么问题?”南宫春水问。
许攸正抬头看了他一眼,闭眼开始感应。
“多了一条不该存在的线,却不是命运虚无者...”
“不对,更像是命运虚无者变成了普通人,两条线重叠在一起...”
“这...这又什么鬼?”
许攸正原本还能保持冷静。
可当他看到后续的变化,立刻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般,语无伦次地往外冒着冷汗,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我大概知道了。”
“应该是有异世之魂进入了云之羽世界。”
“灵魂?”南宫春水皱紧眉头,“你之前不是说都是真灵转生,怎么忽然就冒出了异世界的灵魂?”
“难不成是因为世界融合?”
许攸正也不太确定。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出这个穿越者,看看对方的成分是好是坏,有帮助的留着,没用的不必去管,如果对方胆敢包藏祸心,那就一指头碾死对方。
“春水兄,先看看对方是谁。”
“我总觉得这人似乎和我有点关系...”
“难不成你想说,对方上辈子认识你?”
听到许攸正的话,南宫春水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可不信奉前世今生。
只有现在,只有当下才是应该在乎的东西。
“是人,是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真要是无害的异世之魂,那留下也没什么关系。”
闻言,许攸正点了点头:“那还是我去看吧。”
“为何?”
“我能掌握云州天地,在这里,我就相当于一尊神游之上的强者,只要对方越不过天道,那他绝对翻不了天。”
“春水兄可以暂留此地吗?”
“你去吧!”
南宫春水本来还想争一争,许攸正给出明确的理由后,他立刻就选择了放弃。
因为后者说的是对的。
若那灵魂超过天道,大可堂而皇之掠夺天地。
不这么做只可能是挡不住天道。
这就代表在天道的压制下,许攸正不会输给对方。
毕竟。
得到天地加持的许攸正,能在短时间内超越洞明仙界的极限,神游玄境,高对方一境出手。
南宫春水就不行了。
他这个老人家再努力,最多也就是和对方打个平手。
只可惜,两个人都想岔了。
比起异世之魂拥有强大战力的情况。
这道灵魂有自己的特殊之处。
至少,不是实力强大。
……
旧尘山谷东北数百里外,一处荒僻幽静的山村中。
“妮儿,快,快来一起吃饭!”
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满脸慈祥,冲着院子里一个半大的女孩招了招手,一边招手一边笑,露出豁咧咧的两排黄牙,上面还沾着一块绿色的菜叶。
怎么看,怎么丑。
听到她的声音,女孩连忙抖了抖黢黑的手,放下盆里没洗完的衣服,在身上擦了两下,有点意外自家刻薄的亲娘怎么改了性子。
以前都是叫赔钱货的...
“来了。”
她有些吃惊妇人的改变,心里还当这是娘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好,所以才叫得这么亲昵,当即蹬蹬蹬跑进了屋。
很快,一家四口坐在了桌前。
抽着茅烟草不说话的男人,突然转变态度的农妇,长相凶狠满脸横肉的疤脸少年,还有最小的黑瘦黑瘦的女孩。
四人端起碗筷,扒拉几下糠米,开始吃饭。
桌上的氛围却有些奇怪。
男人只是低头一个劲儿扒着碗里的饭,不去夹菜。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农妇却从桌上唯一一盘荤菜的三块肉中,夹了一块给女孩。
“妮儿,你吃一块。”
女孩顿时受宠若惊。
她完全没发现周围人的不同,拿碗接过肉就一下塞进了嘴里,随即两眼放光,一边咀嚼,一边发出满足的喟叹。
“娘,这肉真好吃。”
说着,女孩又瞥了眼那盘炒倭瓜,目光落在另外两块肉上。
“我还想再...再...”
啪!
她倒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见状,那农妇顿时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你还想再什么,吃,吃死你。”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指挥着男人和少年,从屋里拿出粗麻绳,绕过脖子从腋下交叉,将手背后绑住,前后弄了三四个死结。
最后才啐了一口道。
“别怪老娘,怪只怪你是个赔钱货。”
“回头卖点银钱,也好给我家大牛娶媳妇。”
“至于你...”
“就指着牛角村的王癞子伺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