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风很大,缠绕着在像是血管的电缆线上,试图吹进这座校园的四肢百骸。
“江流,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都看不出来,和你一样当谜语人呗。”
“我们谈谈。”
“不谈,我要当谜语人。”
江流笑呵呵的往前走,拿起手机给小孟转了饭钱,叫他帮忙结下账。
“江流,你亲了别人以后连个解释都不给?”
“我们是男女朋友,有什么好解释的。”
“为什么我们会成为男女朋友?”
陈舒挽在大口喘气,从火锅店被拉着跑进校园的这一段路程。
几乎是她一年的运动量。
甚至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几滴汗珠。
可在连气都没喘匀的状态下,她还是着急的问出这个问题。
她急了。
人为什么会急?
因为产生了模糊的“想要”的想法。
她内心清楚自已不可以急,急了心就乱了。
但人的感受和观念是会打架的。
你受尽情感伤害,在深夜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痛骂自已再相信爱情就是狗。
励志决定以后一心只图钱、封心不再爱。
但这个时候你的世界里忽然跳出个温柔的高马尾女孩。
在顺路送她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小心翼翼的打听你欠了多少钱,你随口说十万。
她背过身去偷偷打开计算器算了一下。
她说你很快就能把钱还完。
你苦笑了一声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她温柔的看着你说:
“你工资七千、我工资四千五,我们每天带饭去公司吃,这样节省以后能留出七千,一年左右就还的上了。”
在傍晚昏黄的雨后小巷子里,你看着她的眼睛。
你的感受和你的观念会打架吗?
说不好谁赢,但总归是会有个打架的过程。
江流就是要用感受来和她的观念打架,想改变一个人光靠输入观念是不行的。
谁还没点自已的三观,更别提陈舒挽这种拥有成熟精神世界的人。
他只需要提前留个悬念、顺手种个种子,让她打自已就行了。
谁说一定要打赢?
现在离打赢还差的远呢。
“我们去见个人你就知道了。”
“谁?”
“敌军大概很快到达战场。”
...
李神谕噔噔瞪的从宿舍楼里往外跑,身边跟着个女孩,大概是好闺蜜。
她满脸都是出大事的表情。
出什么大事?江流出轨了!
我还没走呢!合照都拍上了!还发给我!
“你不发给我,我就当不知道不就行了。”
李神谕都偷偷抹过眼泪了,这会整个人蓄势待发处于战斗状态。
“陈医生是个大坏蛋,偷家这种行为太不遵守游戏规则。又没有段位给你上,你着急偷水晶干什么!”
越想越气的李神谕咬着牙看着远方的一男一女。
甚至脑补出一幅环游世界回来之后。
他在街上看到个很像江流的小孩,她蹲下来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这个时候江流和陈医生在身后出现。
疑似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江流牵着孩子的手说:“这个你要叫李阿姨,或者认个干妈也行。”
这个实在是让人忍不了。
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
...
陈医生看到了李神谕。
她们之间是有微信的,但却没有见过面。
只是看过朋友圈里的照片。
对于这个和江流年龄相仿的女孩。
陈舒挽有着天然的忌惮。
林素恩已经是过去式、裴安宁压根就没被算进计划里。
至于疑似有一定概率的姜羽贞?
除非有一天她拿出保养合同,形势调转被江流包养。
否则这两个人压根不可能。
唯独李神谕杀伤力太大了。
不然陈舒挽也不会想着把U盘放到生日宴会上。
“江流,你不会是准备和李神谕联手羞辱我吧?”
陈舒挽挠破头也想不出那一幕画面该如何上演。
江流牵着她的手面对哭唧唧的李神谕,大喊陈医生是我女朋友?
别逗了。
戏码怎么都该是她们两个联手斗我才是。
陈舒挽想要把手抽出来,但却被大手死死攥住,动不得分毫。
“我和李神谕是朋友关系,介绍个朋友而已,你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
陈舒挽安静下来,准备坦然的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
“江流,你真的谈恋爱了?”
在体育场的无人角落,姗姗来迟的李神谕弱弱的问着。
她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再说她有什么资格问呢。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陈舒挽。”
“不对不对,你介绍错了,你应该说这个是陈医生才对。”
李神谕自来熟似的拉住陈医生的胳膊,试图把她从江流身上拉出来。
短短的时间内目光交锋数次。
她在用眼神询问:陈医生,你们肯定是在逗我玩是吧?
陈舒挽很坦然的接受了女朋友这个设定。
“初次见面,我确实是他女朋友。”
“好你个陈医生,你偷家!”
“他不是任何人的家不是吗?”
听到这话,李神谕立刻低下头。
她情绪全在脸上,悲伤显然也一样。
在和李神谕的交锋中,陈舒挽看似不落下风。
但她却不停的看着江流的表情。
她猜不到江流的想法。
“好了,你还有事吗?我们准备散散步的。”
“我...我没事了。”
李神谕低下的战斗力根本打不出有效回合,只能无奈的离开。
战力低下只能混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下场。
陈舒挽听到这句话猛地心头一震。
他真的对李神谕这个态度?
当亲眼看到李神谕落寞离场的表情,陈舒挽的心头在不停的翻滚。
她好像终于做到了梦寐以求的事情。
独自占有。
可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感受。
恨呢?
我们之间是爱还是恨。
她迷离的抬起头看着江流的脸。
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江流在这场和“陈舒挽”的较量中注定了会当谜语人。
不要听我说什么。
去感受。
...
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
江流几乎都在带着陈舒挽到处跑,逛遍了校园、
在没有客户预约的情况下,主动约了一趟裴安宁。
带着陈舒挽去居酒屋上班打了个卡。
他介绍说这是我未来的堂嫂。
裴安宁听到这种介绍方式后,眼神十分复杂的看了江流一眼。
但却热心的拿出包里的首饰盒,这是她常备着留着送人的。
青叔说这姑娘不错,算你捡到了。
江流还约了老流氓出来,告诉陈舒挽这是我爸。
老流氓笑呵呵的说,姑娘上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我儿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晚餐的时候江流再次叫上了他的室友,一群人坐在一起。
这次路晓的女朋友、白卫衣女孩都来了。
路晓苦笑着解释说,他中午和女朋友闹了点矛盾,甚至还专门敬了杯酒给嫂子。
陈舒挽并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
尽管她仍然对江流的行为有所怀疑。
但江流几乎带她见了他的整个世界。
见男朋友的亲戚朋友需要经历完整的从忐忑到接受的内心流程。
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经历过这些,人很难不代入到角色中。
甚至面对新加入的白卫衣女孩。
陈舒挽已经能用她贴心的话语,迅速拉近和女孩的距离,并带她融入进小圈子里。
面对新人,圈子里的人全部默认为老人。
最后一站是陈舒挽家。
那个幽暗的吸血鬼伯爵住的屋子。
江流走进来熟络的像是回到自已家,他甚至还在这里洗了个澡。
“你不问为什么我们是男女朋友了?”
“问了你又不说。”
陈舒挽在卧室里换了睡衣走出来,脸上的绯红来自于晚餐喝的几杯啤酒。
她双手主动攀上了江流的脖颈。
两个人的距离离的很近很近。
“我说我没安好心。”
“我信。”
江流的行为本就奇怪,这点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如果足够清醒,她这会应该拒绝江流一切行为。
江流的出发点很诡异。
“我们明天什么安排?”
陈舒挽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
“行,明天学校见吧。”
江流没有多说,穿戴整齐离开了她家。
陈舒挽一个人对着漆黑的屋子摇摇头。
“我的感受在和我打架。”
她往常很习惯对着漆黑的屋子自言自语,但今天没有。
甚至往常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她,今天异常的定了明早八点的闹钟。
“爱和恨谁分得清呢,万一他真的爱上我了呢。”
陈舒挽只知道今天她不想有太多心理活动
更不想对着这个漆黑的屋子自言自语。
她想让时间迅速跳到明早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