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过石壁便是一片红色的“河”，说是河倒不如说是一片疑似血染的沼泽。
踩上红河，积水刚好没过脚踝。
李彻用菜刀沾了点红河的水，在鼻尖闻了闻：“不是人血，但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有轻微的灵力波动，看样子是应该是某种灵性液体，从这规模来看，不排除是炼金祭礼。”
作为曾在欧洲闯荡过的驱魔师，他很清楚有些欧洲的走火入魔的巫师为了追求所谓“炼金术、人类、宇宙、魔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之类的奥秘，会用大批量的灵性液体摆出各种稀奇古怪，且造价昂贵布局宏大的炼金矩阵，当做询问或者交换的“祭礼”。
不过欧洲那边的灵力等级体系与日本有很大不同，李彻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如此。
或者说世界各个地区的灵力以及血裔职业体系都有相当的差异化，具体表现出来的就是在亚洲以中国为主导的血裔灵力体系分级为壹——捌。
而在欧洲他们的血裔灵力体系分级则只有七级，并且进阶手段也与亚洲有很大区别。
安田猛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点点头：“这里的布局让我想起几年前和渡边君你在大阪时遭遇的蝠魔，他们用鲜血搭建出一个炼金领域，里面供养了一只欧洲来的吸血鬼。
据说那次的炼金矩阵是为了让那些蝠魔进阶成吸血鬼，不过那只吸血鬼欺骗了他们，其实那炼金矩阵的作用就是吸干净矩阵里一切的血气，用以强化那被异端审判局重伤的吸血鬼。”
“而且后来高天原接受那个案件后还评估出那只逃掉的吸血鬼居然还是血族的男爵，等阶对应日本的准将。”
他感慨，随即又说道“不过就是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只会出现在欧洲的吸血鬼男爵会跑到日本来，按理说就算是为了躲避异端审判局的追杀，也不用跑那么远吧，简直就好像是日本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一样。”
“尤其是后面过来对接的异端审判局，他们也承认了吸血鬼男爵来日本应该是为了，寻找什么可以增强他等阶的东西。”
那是因为他就是来找我的啊，没办法，吸血鬼都是司马南通，强如布拉德皮特和汤姆克鲁斯都无法逃脱这命定的诅咒，而人家其实只是想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可惜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的……
李彻跟着小茜在打量这边诡异的“长河”。
四周都是很普通的下水道构造，两边是让人通行的水泥过道，中间就是这不知通向何处的红河，绵延却又凝固，看起来就像一直凝滞在原地，又像黑暗里巨兽吐出的长舌。
不会真的是核废水吧，如果是真的，那待会要是蹦出一个莱奥那多、米开朗基罗、拉斐尔、多纳泰罗和一只杰瑞我都不足为奇了。
李彻跳上过道扯了扯炼金长绳，小茜嘤吟一声，回头，满脸疑惑。
因为李彻给她的绑姿是传统的“龟甲缚”，基本除了限制住了她所有有可能超出预料的行动外，还有效控制住了她的异常灵力波动——炼金长绳一旦感应到灵力波动就会变红锁紧，而一锁紧绳子就会……
不愧是李君，就连绑个炼金长绳都有这种讲究。
跟着跳上过道的安田猛将龟甲缚牢牢记好，争取下次自己也能用上。
李彻看着小茜：“你确定你不是故意将我们引入什么陷阱里？”
小茜很快点头，小鸡啄米。
“那就有意思了。”李彻摸着自己下巴看向前面黑黢黢地洞口，“我的直觉总告诉我前面有什么大的等着我。”
小茜眨眨眼，似乎什么都不懂。
接着她就看见断眉青年用一副肉疼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张符，贴在他的额头上。
李彻的眼睛瞬间空灵起来：“为了防止意外，我要再度更精准的询问一下你的动机，答题采取的是快问快答模式，答对加一分，答错就地处决，全程测谎符监督。”
“安田！把你的怀剑抵在她的下丹田，那是她灵基的位置。”
虽然安田猛疑惑什么时候有测谎符这种听都没听过的阴阳符箓，但他还是听从李彻的指令了，老老实实把剑架在小茜的脖子上。
虽然李君平时行事疯疯癫癫的，但是这一切一般都事出有因，或者说正是因为李君的疯癫，他们两个等阶不高的赏金猎人才能在这么多次远超自身等阶的赏金任务中全身而退，还赚取到远超其余赏金猎人的赏金。
不然仅凭他自己，在斩鬼刀的影响下，别说拔刀，恐怕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
不容小茜说些什么，李彻就开始了：“你对我们有没有恶意？”
小茜摇头。
测谎符没有反应，是真的。
“你觉得你的男友吉川是好人还是坏人，好人点头，坏人摇头。”
每当化身审问官时，李彻就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怀疑阴谋论主义者，虽然他本人不想这么疑神疑鬼，不过介于发生在自己周身的操蛋事实在太多，所以这也由不得他。
小茜点头。
看来不是我想的那样……我记得当时死亡不过半小时尸体的血气都没有了，并且怨灵附身在我的身后，魂灵也就是现在的她也不在现场，不是为了身体的话
李彻在不久前曾处理过这么一个案子：男友是隐藏起来的堕灵者，平时都是伪装成正常的情侣样子和女友交往，甚至对女友要比以前还要要好。
而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女友更加依恋他，直到最后他自杀死在女友面前，让女友产生最强烈的心妄，然后自身可以在最完美的程度上夺舍女孩的身体——而不是简单的，类似精神分裂般的附身。
当然，这对被夺舍者也有很大的要求，那就是她必须是没有“灵觉”的血裔或者先天灵性很足的正常人。
据说还有一种最为恶鬼喜欢的体质，就是李彻这种先天呪体，这种体质死后便是可以帮助恶鬼重生为灵躯。
如果灵躯生前实力为大将，那么那恶鬼甚至会平滑的从自身原有的等阶平滑过渡到原身所处的大将阶，甚至还因此可以直接获得“成王之路”心心念念的“人性”——恶鬼之魂，血裔之躯，这种人性与妖性的统一恐怕只有血统最为纯真的半妖才可以媲美了。
不过李彻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废先天呪体了，因为诅咒“交换”来的代价居然就只是让女鬼对自己超级感兴趣，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应该会很喜欢，毕竟可以用这种魅力来玩一玩“俄罗斯轮盘”，不过可惜现在是个真的有鬼的世界。
李彻不敢保证下一个拥抱他的女人怀里是否藏有锋利的短剑。
话说回来，李彻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除去上头的说法，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让人绝望的死去——虽然没有上面的完美，但比起一般的来说也不错。
可接着他想到了小茜对那个叫吉川的男友根本就说不上有多爱，所以基本可以排除男友作案嫌疑。
他接着问：“石壁里有什么你在意的东西，而你想让我们解救那东西？”
小茜这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活物还是死物？点头或者摇头。”
小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安田猛禁不住出声：“欧洲的活死人？”
李彻叹口气：“活死人是从死人身上归来的灵魂，他们不该死，也不该活。”
“她说的应该是里面的东西是死是活她不好分辨。”
他顿了顿，接着问：“人类或者妖怪。”
小茜还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那是什么，人妖？
李彻在心里腹诽，他在心里搜寻相关的资料，但还是找不出什么东西又活又死，既是人又是妖——恐怕这事只有薛定谔才知道了。
不在这种问题上迟疑，李彻继续询问：“那东西与你有关？”
小茜不点头也不摇头。
李彻心中有了推断：“里面有和你一样的魂灵，或者说是那东西把你变成了如今这不入轮回的魂灵模样，你是意外死亡，本该没什么执念才是……”
小茜小鸡啄米。
能将人的魂灵拘束在原地的东西么……听起来就是个大boss。
“里面像你一样的存在有多少个？有多少个你就点多少下头。”
小茜小鸡疯狂啄米。
个十百……
李彻笑笑，在小茜惊讶的视线里拉着安田猛转身就走，“抱歉，虽然很想帮你，但是听起来我就感觉我和安田管不了这事，让你失望了也无所谓了，我觉得还是小命要紧。”
“可是贝儿小姐……”
安田猛的意思是不进去救贝儿了吗？
“贝儿小姐不一定在这里面，就算在里面凭我们两个浪客阶……”
李彻斟酌了一下，“一个没有斩鬼刀的斩鬼人，一个驭灵正在外头勾搭小母猫的驭灵师……”
下水道上，绿化带里正趴在三花妹妹身上，进行生命传递的黑猫酷乐很不满的“喵呜”了一声。
李彻说：“你觉得我们有多大可能性可以打赢一个起码拘束了上百魂灵的家伙啊。”
他拎起安田猛的衣领，“还有安田，收起你那该死的同情心，我告诉你的赏金猎人三大准则忘掉了吗？需要我再复述一遍吗？”
“第一，绝不意气用事！”
“第二，绝不参与任何没有把握并与自己无关的事！”
“第三，绝对要活下去！”
李彻竖起三根手指，“我没有什么血统歧视，可是贝儿不是因为你被抓走的，没有我们的参与她照样会多出现在那雪糕店，照样走那条线路去霸王屋并且从下水道井口摔下去……
再说现在我们出去不是不找她，只是换个方向，贝儿不一定会在这该死的，像是住了四只王八和一只老鼠的洞窟里！”
安田猛还是沉默。
李彻翻翻白眼：“不是，你都跟我干那么久了还不清楚我们的行动纲领吗？”
“不……不是……”安田猛说。
“那你为什么还是一副‘违背我心中道义这种事情我绝对不要’的热血男主至暗时刻的表情啊！”
李彻吐槽。可他旋即一愣，因为他看见河道中被炼金长绳捆着的小茜似乎是想要挣脱炼金长绳，可是却因为炼金长绳的特性，越是挣扎捆绑得越紧，脸上诡异的潮红越来越多，嘤嘤声不绝于耳。
想逃？闪电旋风……不对！
李彻发觉她正惊恐地看着自己身后，安田猛也是如此……他猛然扭过头。
“哦里shift！”他说。
铺天的红色浪潮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几秒钟后，几乎填满了幽深细长的隧道，朝着李彻等人汹涌而来。
又是几秒钟后，李彻一行人妖被浪潮淹没，席卷着朝远处冲去。
……
花园神社。
伊吹贺根据最后的灵力残留来到了位于神社之后，人为种植出的一小片竹林。
风声打林而过，不知是不是因为炼金领域的缘故，这一片竹林在正午的阳光下居然诡异地浮出一层又一层细而绵密的白雾，有野兽的形状。
“鵺。”
伊吹贺单手比了印决。
身后阴影中，鵺兽浮现，他如同猛虎朝空中跃去，在竹林中央一声狂啸，虎啸山林，浓雾散去，幻象解除，竹林中居然还立着一根又一根绿色的长架，其上用不知名丝线捆绑了一个又一个女孩或者女人。
一束竹架便是一个人，有的人呼吸微弱，有的人把长竹染红，血在地上汇出一片诡异的纹路，看起来是某种符文，连在一起就是矩阵。
是血祭。
伊吹贺只是看一眼现场就基本笃定了阵法的作用，看样子狂骨是临时打算用这些血气来晋升武士阶。
浪客阶妖怪要晋升武士阶按照记载有数十条路径，不过对吸食血气的妖怪来说，最为普遍的一种便是血祭了。
武士阶血祭的祭品也就是“代价”一共需要三种：
第一、足够的血气。
第二、祭礼的观礼人。
第三、灵魂强度足以开启血祭的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