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胡说!”
常在思又急又心疼,不敢碰别的地方,就只能让他的头,靠在自已的颈窝。
男人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颈窝,就连喘息声都是发颤的,环着她的手臂不敢用力,就只是轻轻的搭着。
“姐姐……你没有骗我对吗,我没脏……我是一个专情……的人、姐姐……别丢掉我、对不起……我说了,好多……好、多……”
话没说,霍不迟的身体重重的向下坠去。
“阿迟!来人快来人,传御医过来!”
寝殿内——
只有魏东站在床侧,用软布轻轻的粘掉霍不迟背上的鲜血,可动作再轻,还是避免不了,连皮带肉的往下掉。
“御医呢!”
常在思不解,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的固执,更不知道霍不迟这是抽的什么风,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自已重伤至此。
魏东头也不抬的回答,“陛下不许御医来看,这五年从未用过任何药,每次都是卑职擦擦流下来的血,然后等着伤口自已长好。”
“每次……”
常在思快速的捕捉到了这话里的不对劲,“什么叫每次啊!算了,你先不用解释,碧荷,你去传御医,不说了吗我是皇后,这点事情我还不能做主吗!”
“是,奴婢就去!”
碧荷不顾他们的阻拦,愣是从御医院拉过来一位,清理了伤口后,又在上面擦了止血消痛的药粉,御医战战兢兢的,吓得满头大汗。
“娘娘……陛下的伤已经包好了,还请娘娘千万别说是老臣给诊治的,老臣一把年纪了,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不满周岁孩儿……”
“我知道了。”常在思直接打断他的话,“你出去吧,这伤口,是我处理的。”
屋子里只剩下了魏东魏北。
常在思坐在床边,看着还未醒来的霍不迟,她再也没有办法只当自已回来一个月,完成任务就走了。
她无法不承认,看到霍不迟把自已折磨成这样,她还是心软了。
“谁说?亦或是……我叫着魏西和魏南,让你们四个人一起说啊?”
魏东梗着脖子不肯退让,“陛下说了,不能告诉皇后娘娘,卑职宁死不说!”
魏北慢慢的挪开,距离魏东稍微远了一点,才开口。
“常姐姐……不……皇后娘娘,我说!”
“魏北!”魏东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佩剑,目光的威胁让人看了难免心中一惊,“你想兄弟们因你而死吗,陛下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大哥!”魏北垂眸,对着他磕了个头,“陛下对我们有大恩,即便是付出自已的性命,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啊,你出去吧,你没听到就权当不知道这件事。”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魏东还能说什么,“你说吧,你说的没错,咱们该忠心,更该先护着陛下的命。”
魏北这才对着常在思磕头。
“娘娘,冒犯了!”
他膝行过去,拉着常在思的手,挽起她的袖口,小臂上一条淡淡的伤疤隐约可见。
“娘娘可还记得,这伤是如何得来的?”
常在思当然记得。
那日……
合宫家宴结束,她和霍不迟刚刚到太子府,宫内的慕容渺出事了,传旨太监小声对霍不迟说了句什么,他便急着回去,人都已经骑到马上了,常在思拉着缰绳不许他走,推搡间,他的马鞭末端伤了常在思的小臂,一道血口子瞬间炸开,将衣襟染红。
最后,霍不迟还是走了,虽不知道入宫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常在思清楚的记得,那一夜,他没回来,也清楚的记得,手臂上的痛。
“我不会原谅他,你不用替他开脱。”
“卑职不想替他开脱,他是陛下,是救了我们四兄弟的人,可卑职也恨他,这么多年只有常姐姐对我最好,他还是让你伤心离开了,不管多少苦衷也罢,卑职心里是恨的,可恨归恨,卑职……不得不告诉您真相。”
魏北说这话时,看上去远比霍不迟真诚多了,尤其是那双微微泛红又带着些许怒意的双眸,让他看上去,又回到了从前的少年模样。
“那日入宫……因为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后来,陛下囚禁了您,将您关在屋子里不许走,再后来您走了……他开始觉得是那一鞭的错,然后他就……”
魏北转身,拉过魏东的双手,掌心摊平,上面两道骇人的伤疤,狰狞的趴在手掌心。
“陛下就……发了疯,要砍掉自已的手给你赔罪,那日若不是魏东以死想拼,用双手抓住了刀刃,想来陛下的手应该已经没了,可即便如此,那一刀还是废了他们两个人的手,我们兄弟三个都还在军中,唯有魏东留下伺候陛下了,是因为他,不能再握刀了。”
魏东膝行过去,抓着霍不迟的右手,扒开他的手掌,上面也有一道相同的伤疤。
“我反应过来时,这一刀已经砍了下去,所以,卑职就只能拼死保住陛下的手,却无法保他不受伤,陛下……也不能再握刀了。”
魏东说这话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常在思清楚,于一个武将而言,不能握刀,那是不如杀了他们的惩罚。
“那件事……我是怨他的,不过已经过去了,和这次又有什么关系?”
魏北拿起那条黑色的皮鞭,双手递过去。
皮鞭早就被血液浸透过无数次,韧性比之前好了不少,常在思只觉得有些眼熟。
“这……就是那条?”
魏北点头,“是的,您离开后约莫着一月,陛下就反应过来您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发了疯一样的让人拿着这个鞭子抽他,若是没听令或者力道轻了,他会发怒杀人。”
魏东接过话去,“所以,只能我来,这五年,起初每月一百鞭,因为一个月就能养的差不多,然后就是下一个一百,陛下要他的背上时时刻刻都是有伤的,可这两年开始,改成了每两月一百鞭,因为……他已经做不到一个月就恢复如初了,陛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以前,霍不迟能撑过一百鞭,然后自已站起来回到寝殿,如今他能清醒着挺过一半都算是状态好了。
“事已至此,他是何苦呢。”
常在思还是不懂,当初发生那许多的事情,不见他后悔,也未曾解释,可等自已走了,他又悔到这般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