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霍不迟低着头看着奏折。
吧嗒——
一颗泪珠掉落在纸张上,摔的粉碎,连同他的心一块破碎不堪。
“朕不懂……既如此……当初她看着朕被鞭笞时,为何阻拦?是……不够痛吗,是她还觉着不够解气吗?”
霍不迟仍是不抬头,自言自语的说着。
“可……那也不是朕的错吧,朕让霍詹把解药带回去,给我的妻儿,朕说的清楚!她说了不怪我了……她说了的啊……”
霍不迟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猩红的双眸满是悲伤,像是因为犯错,而被抛弃了的小狗,以为自已得到原谅了,可一睁眼,才发现,一切都是临死前的幻想。
魏东着急的提醒。
“陛下!您要早做决定啊,若是真容皇后娘娘给您下那种毒药,您这性命不保,江山或许也不保了!她怕不是要利用您……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霍不迟还是不明白原因,常在思必然不想要他的江山,因为常在思连他都不想要了。
若是她想要,江山而已,霍不迟愿意双手奉上。
不过,他已经释然了,从刚才的难过,伤心,到现在的无所谓。
起码常在思只想给他下折磨人的药,而且她专门说了,不死人的。
只是痛苦些罢了。
再痛苦的折磨,都不及这五年来的思念。
如今常在思回来了,说了还爱他,那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罢了,如果她没回来,朕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一定,起码这些日子……朕是欢喜的。”
霍不迟垂眸,释然的笑了笑。
“魏东,此事你全当不知情,不可说与任何人听,皇后想要做什么,便让她做,她欢喜,朕便欢喜。”
“陛下!这不可啊!”
魏东跪地磕头,急的都要哭出来了,“您是一国之君,身子怎可儿戏!若您的身子垮了,那这天下该如何!”
“这天下……与我何干啊?”霍不迟起身,将没有批好的奏折挪到别处,心平气和的说,“朕要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再说了,那不是还有念儿,还有大将军呢吗,思思有她自已的安排,我听话就好了。”
说完,他有些担心魏东会私自做什么决定,便直接命令他。
“你去城南,朕要羡春色的胭脂,想办法也要买来,当年思思可喜欢那个了,只是不知如今还是不是从前那个样子了。”
“陛下!”
魏东咬着牙,恨不能替霍不迟做决定,他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能比江山社稷还重要。
虽然知道皇帝到底有多在意这个皇后,却不能理解,真的能在意到,连性命都能拱手献出吗。
“你想抗旨?”
霍不迟冷声威胁,眉眼中淡淡的烦躁,让魏东不敢再开口。
傍晚——
霍不迟独自去了长秋宫,一进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因为没有太监通传,他都快到门口了,才有宫女看到。
不过霍不迟没让人行礼,自已朝着寝殿走了过去。
常在思轻轻的搅动着温着的粥,时不时的往里面瞧一瞧。
霍不迟了然的笑笑。
这粥,旁人必然是不会吃的,唯有他……
“母后!母后你看念儿写的这个字还好吗?”
内室里传来了霍念清脆的声音,常在思立刻转身进去,小家伙挽着袖子,撑着受伤的手臂,还是要将自已练的很好看的字,写给母后看。
常在思外头瞧着,“我的念儿如此厉害……竟会写母亲的名字啦?”
“多谢母亲夸赞,儿臣知道,母亲名讳儿该避的,但是……儿臣想把母亲的名字,写的最好,日后儿臣定会守规矩的。”
“我儿很厉害,小小年纪竟写的一手好字,母亲为你骄傲。”常在思摸摸他的脑袋,笑的温柔,“先去用膳吧,你父皇大抵也该回来了。”
外面,霍不迟听到这句,立刻应了一声。
“姐姐!我回来啦,好饿啊……阿迟要饿死啦……”
“知道啦!”
常在思拉着霍念的小手,二人快步出去。
一家三口围坐桌边,颇有一幅温馨和睦的画面。
只是霍不迟看着面前的这碗粥,还是忍不住的鼻子泛酸,既如此……他得让自已最后再撒撒娇才行的。
“要姐姐喂……阿迟自已吃会腹痛的。”
常在思打算喂霍念的手一顿,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霍不迟,“你要脸吗,儿子在这呢啊……儿子受伤了啊!”
霍念高举起胳膊给他看,看到霍不迟那不肯退让的样子,霍念把胳膊放在桌子上,委屈的瘪瘪嘴。
“母后……儿臣不是很痛,只是有点流血而已,从前父皇罚跪,膝盖流血都比这多,儿臣习惯了,没关系。”
说罢,他朝着常在思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温暖笑容,只是眼尾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
霍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