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卿睁眼看到父亲,哇的一声,便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爹爹,星儿好害怕……周围黑黑的,星儿嗓子都喊哑了,都没人过来救我,星儿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顺势搂住了梁昊阳的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举动,让一个父亲如何不动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星儿乖,关你的唐婆婆,爹已经将她狠狠的罚了一顿打发走了,祖母那边,以后你也不必去请安了,她,不会再为难你了。”
至于砍手这一段,他特意隐去,不想让吓到自已团子一般可爱的女儿。
梁婉卿哭了好一会儿才从父亲怀里探出脑袋,泪眼汪汪,“爹爹,星儿是不是坏孩子?”
“为何这样说?”
梁昊阳不解的询问,“星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女娘,是爹爹的宝贝,有谁敢说你不好?”
梁婉卿一边抽噎一边委屈巴巴的说,“那祖母为何不喜星儿?”
原本,梁昊阳还在想,是不是太冲动了,刚刚对母亲太过于无情,可是看到自已怀里受尽委屈还懂事的从自已身上找原因的女儿,他的内疚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脸,“祖母不喜欢星儿,那星儿也不用喜欢祖母,对了,爹问你,你这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虽然已经惩治了唐婆子,但是他还是想听女儿亲口说出实情。
若她不是为了逃生,误伤自已,而是被别人所伤,那么他作为父亲,就不只是将人赶到庄子上自生自灭这么简单了。
梁婉卿小手摸了摸自已的腿,脸上神情一阵后怕,“爹爹,唐婆婆太坏了,将我关在木箱中,还好星儿的发钗是外祖母特意送给我用来防身的。”
“发钗拆开就是一把小刀,当时星儿太害怕了,所以就拿着小刀拼命想划开箱子,可是我力气太小了,当时又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伤到了自已……”
她不用将脏水全部泼给寿安堂的人,只要梁昊阳知道,她在这个家中,处处有危险,就可以了。
只要梁昊阳不再愚孝,那么她那一身血就算没有白流。
……
梁婉卿这伤口,看起来吓人,但是没有伤及根本,所以好起来很很快,在床上休养了五天,皮肉便长好了,只是留下一层薄痂。
到时候,自已再配一点药,也不会留疤。
寿安堂的崔氏也真的结结实实的病了好些日子,一日三顿汤药不断,关于那日的情况,梁婉卿也听书姨娘说了个大概。
说到梁昊阳态度强硬的要收回母亲嫁妆里面的铺子的时候,梁婉卿听的津津有味,真可惜,自已没有亲眼见到。
“那铺子收回来了吗?”
书姨娘坐在她身边,一边绣花,一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将军就准备带着二爷去官府变更文书。”
“只是,二爷好像是听到了风声,至今也没露面,老太太也病倒了,且有的等呢。”
梁婉卿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那就让他们拖着?这可是我母亲的东西。”
书姨娘安慰道,“星儿别急,今日老太太醒了,清晨出门了,想必是服软了,跟着将军去更改房契姓名,我们在家等着就是。”
按照她的了解,崔氏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范,没有出门闹上一闹就乖乖同意,怎么想也不对劲。
于是她掀开被子,自已够着衣服准备穿上。
“你这是要干嘛?腿上的伤还没好呢。”
梁婉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姨娘,我总觉得不对劲,现在已经午时了,若是过户房契,按照爹爹的身份,办事官员不敢怠慢,早就应该回来了。”
这么一说,书姨娘也觉得奇怪,但还是出声劝慰,“许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耽误了吧?”
梁婉卿摇摇头,“不对,我休养这几天,爹爹连上朝都请了假,每日都陪我一起用饭,现在还没回来,不可能是因为私事。”
说话间,她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姨娘,你带我去京兆府看看吧,我有点担心。”
书姨娘听她这么说,这才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出门看了看院子里的日晷,“是啊,都午时了,按道理也该回来了……”
虽然嘴上担心,但是也没有带着梁婉卿一起出门的打算,“星儿若是担心父亲,姨娘出门帮你去看看,你腿伤未好,出门若是磕着碰着了,大家都会担心的。”
“我让雪茹过来陪你可好?”
梁婉卿坚定的摇摇头,“姨娘,您就带星儿一起吧,我的腿已经好了,不仅能走路,还可以跑了。”
“这些日子,星儿都是自已配的药,您不也说,比大夫开的效果好多了嘛。”
一阵撒娇,书姨娘无可奈何,只能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那好吧,那你要听话,不许乱跑,咱们去京兆府看看就回来。”
得到允许,梁婉卿兴冲冲的从床上爬下来,“好,出门在外,都听姨娘的。”
两人套了车,带上小厮,便往东出发,约莫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到了目的地。
此时的梁昊阳,正在内堂,与崔氏争论着,不过却不是为了铺子房契的问题,而是崔氏状告他忤逆不孝。
京兆尹四品官,面对着比自已高一级的归元将军,正满头冒冷汗。
崔氏跪在堂前,声泪俱下的控诉,梁昊阳所作的桩桩件件,“大人,求您给民妇作主……”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梁昊阳即使已经解释了千万遍,但是只要崔氏咬死了,儿子不认老娘,那么京兆尹就得管。
若是证实确有所事,御史台的折子就要满天飞。
这个崔氏,还真是一点不想让自已的儿子好过啊。
“李大人,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本将军从未说过不赡养母亲,只是想将先夫人的嫁妆要回来还给嫡女。”
“刚刚文书已经将桑韵如的嫁妆单子找出来了,您也看到了,二十四间铺子,如今全部改成了我二弟的名字,婆母私吞长媳嫁妆,这又是哪里的道理。”
“更何况,我每年的俸禄,皆拿回府中,放入公中,由母亲支配,何来不供养一说?”
堂上的京兆尹忙了一上午,两人一部不肯退让,实在让他很头疼。
若是普通人,早就让人轰了出去,可偏偏被告的是自已的上官,前不久刚刚凯旋回来,万万不可得罪。
“梁将军,依下官拙见,当年梁夫人嫁到京城,所带嫁妆不计其数,铺子正是最少的私产,不如就让给老夫人,就当是梁夫人替您尽孝了。”
“关于剩下的嫁妆,理应由您嫡女继承,不知道各退一步,是否可行?”
“不行!”
“不行!”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都不愿意同意这个方案。
梁昊阳说,“自古以来,嫁妆都是女眷私产,去世了由其儿女继承,若是没有儿女,也应该由娘家人带回去。”
“动用媳妇嫁妆帮扶不成器的弟弟,这脸本将军丢不起!”
崔氏也不甘示弱,“还娘家,桑家人都死绝了,婉卿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哪里有能力掌管,书姨娘不过是个下人,交给她,就不怕到时候人财两空?我看你是打仗打糊涂了。”
“再说,我也不是要占为已有,我只是想等到孩子大了,再还给她。”
“房契改名,也是方便光耀做生意收租金,要不然就靠你那一点俸禄,怎么养活一整个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