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云姿并不是实心想走,因为她嘴上那么说着,身体却一动不动。
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胡为民说话的事,但是先顺着霄云姿的意思把她留下来,却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我这留人的方法,可能有点生硬,或者说不近人情。
“霄云姿,蒋怜儿的人就在府外候着。你要是敢出门,就会被他们抓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给你留了一线生机,你最好想清楚再决定怎么做。”
霄云姿眼中含泪,泫然欲泣的模样看上去甚是楚楚可怜:
“可是二位哥哥又不真心待我,我留下又有何用?”
胡为民说:
“你留在平王府才能活下去,你活下去才能找机会给自己报仇啊,怎么能说没用?”
霄云姿看着我:
“我唯一的机会就是拿到指骨给怖婴,要不,南大哥再把指骨给我?”
我说:
“可以,不过你得等我去潘神医处看好眼睛再说。”
霄云姿以为,只要我离不开指骨,她没有东西给怖婴,那给她报仇的事就只能是我替她去做。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我的眼睛还能找潘神医医治。
我可以不用指骨,就可以不用替她报仇,她最后还是得找怖婴。
可是霄云姿不愿意去找怖婴,她看自己以退为进的小心机落了空,立马就改变了策略。
二位哥哥,”
霄云姿哭声骤起,倒给我和胡为民吓了一跳:
“二位哥哥,云姿不想离开平王府。云姿被怖婴控制了五年,每日都过的苦不堪言。如今好不容易随二位哥哥进了这片福地,才有机会喘气休息。云姿早就想过了,不管外面有没有蒋怜儿的人,云姿都不会出去。”
我趁机说:
“你可以留在这里,但是杀蒋怜儿的事得等。还有,你既然不想离开平王府,那就告诉我怖婴藏在哪里,我要去杀了它。”
霄云姿看我留他,自是欢喜,可是一听怖婴的事又为难起来:
“我只知道它身受重伤,但是不知道它藏在哪里。它每次寻我都是千里传音,我从未见过它真身出现。”
我皱着眉头看着霄云姿:
“霄云姿,你是不是看我不愿意为你报仇,所以故意不告诉我怖婴在哪里?”
霄云姿急的直摇头:
“南大哥这是哪里话?你若是能杀了怖婴,我也就不必受它胁迫,我怎么会帮那恶鬼瞒你?”
如果霄云姿没有撒谎,那……我忍不住瞪了一眼胡为民。
如果不是他冒冒失失撞破霄云姿和怖婴,我或许还能暗地里查出怖婴藏在哪里。现在好了,霄云姿一句她不知道,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胡为民看我闷闷不乐,还不知道我在生他的闷气,过来就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山桥,报仇这事急不得。云姿等了五年都没有结果,你这才等了几天?”
胡为民可真会说话,照他的意思,是不是我也要等五年?
胡为民说完了就等我回应他,可是我心情烦闷,便没有理他。
他见我不开口,又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我的脸:
“山桥,你生气了?怎么满脸不高兴?”
我叹了口气,把头扭到一边。
胡为民转着身子跟着我:
“到底咋了?你有啥事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
我心想你不帮忙还好,越帮越乱。
“还能有什么事?我进宫就是为了杀怖婴。可是现在找不到它,总不能让我真的像霄云姿一样等它五年?”
胡为民点点头:
“也是,五年的时间可不是开玩笑的。再说了,万一五年后你和霄云姿一样,还是等不到机会,那可怎么办?”
胡为民的话差点给我气吐血:
“胡大哥,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胡为民一脸真诚:
“我实话实说,就是为了让你提前想好,如果五年后真的杀不了怖婴,你准备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要么放弃给爹娘报仇的想法,要么继续等怖婴出来。
我不可能不给爹娘报仇,所以我也只能等怖婴出来。
我想来想去,心里烦乱不已,忍不住就长吁短叹起来。
胡为民看我不高兴,也愁眉苦脸的不说话。
这时,一直看着我俩的霄云姿开口了。
“二位哥哥,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打听到怖婴的下落。”
我和胡为民的眼睛同时亮了:
“哪里?”
霄云姿说:
“蒋莽的豢鬼局。怖婴身受重伤,肯定要吃很多鬼补充体力,蒋莽的豢鬼局是它绝对会去的地方。”
蒋莽的豢鬼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怖婴是万鬼之王,它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只能是蒋莽的豢鬼局了。
我激动起来:
“豢鬼局在哪?我这就去找怖婴?”
结果霄云姿摇头说不知道:
“我当年身死,还没被送到豢鬼局就被怖婴虏走了,我也是听怖婴说有这个地方。”
我没想到霄云姿不知道,一时心急,就胡言乱语起来:
“可是你做鬼五年,难道就没有打听过?”
霄云姿被我的问题逗笑了:
“南大哥,如果我那时能知道你今天会问,我哪怕冒死也会去打听出来。可是当时怖婴说豢鬼局如何残忍黑暗,我避都避不急,怎么可能去打听它?”
这时,怀平王也在旁边说:
“她没有撒谎。蒋莽心机重,做事也很有城府。当年我在朝中暗查此事,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说:
“不可能找不到的,只要有这个地方在,我就能找到它。”
胡为民问我怎么找,我说:
“别人不知道,但是蒋莽肯定知道。我这就去找蒋莽,让他带我去豢鬼局。”
我说着就急匆匆要走,怀平王却闪身到我眼前:
“如果蒋莽问你去豢鬼局做什么,你要怎么说?”
我说:
“就说找怖婴啊,这个蒋怜儿也是知道的。我早就对她说过,怖婴才是真正附身害她的恶鬼。如果不除怖婴,她以后的日子也难安稳。”
怀平王点点头:
“算是说得过去。不过,如果蒋莽问你是怎么知道怖婴在豢鬼局的,你怎么说?”
我愣了:
“这……”
如果我不想说出霄云姿的存在,那我就必须另找一个理由给蒋莽。
可是这一时半会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怀平王看我不说话,又问:
“还有,如果怖婴本就是蒋莽豢养的一只鬼兵,蒋莽会让你杀了它吗?”
我摇头:
“蒋莽不可能自己养鬼兵去害自己的亲妹妹。”
怀平王笑了笑: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我和皇上是亲兄弟,都落的如此地步,他蒋莽和蒋怜儿怎么就不会这样?”
胡为民说:
“就是,这叫君是什么样,臣学什么样,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我说:
“可是,蒋莽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真的想造反,他应该去找皇上,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怀平王说:
“因为他要师出有名,只要蒋怜儿死了,蒋莽就可以问罪皇上,以忠臣在外杀敌为国,家人却被残害致死为由,带着他的鬼兵杀皇上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蒋怜儿还一直要我去蒋莽的豢鬼局做事,难道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怀平王说:
“后宫妇人,身份再尊贵,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蒋莽既想要她性命,自然不会告诉她实情。”
事情越来越复杂,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却没了冲出去的欲—望。
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出去能干什么?
怀平王看我刚才还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又说:
“山桥,如果你真的想杀怖婴,还想弄清楚蒋莽造反的事,就必须从长计议。”
我点点头: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件事一步计算不好,死的就不是蒋莽和蒋怜儿,而是我们了。”
怀平王点头:
“正是。”
我笑了:
“师父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怀平王上下打量着我:
“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