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的,是一个妇人高亢嘹亮的叫喊声:
“人呢,冯青青人呢,没看到有人进来看病了吗,还不出来迎接?一天到晚在卫生所里也不下地,不知道在干嘛。”
本已经站起来想出去看看的冯青青听到此人说的话,又坐了下去,手里拿起了书本继续看,压根没将院子里的妇人讲话当回事。
冯青青虽然没起身,但脑子里却开始琢磨起这上门找茬说话的人是哪位,现大队里对她不友好的也就是大队长媳妇叶大花那一伙人,当时胡芳明说起时她还专门记过这些人的名字,她思索了下,对人员范围有了大概印象后,就这么坐着静静的等着人过来。
接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两人进来。
但听到妇人的说话声后,与她一道的来人并没出声阻止,可见就算不是支持也是默许,冯青青心里微微明了。
不一会儿,就见有两人进来堂屋,首先进门的是一个男子,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孩子,只见那孩子脸色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潮红色,可能是有些难受,身体不停的动来动去。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妇人,妇人年纪约莫三十余岁,看到她的第一眼,冯青青就知道她是谁。
这妇人婆家也姓熊,是大队长本家兄弟家的人,因所嫁的人排行老二,大队里人大都喊她熊二嫂,冯青青之所以对她有印象,就因为和叶大花玩在一块的,就属这熊二嫂说话最难听,也最尖酸刻薄。
夫妻俩进来后发现冯青青正好端端的静坐在柜台后的凳子上,顿时熊二嫂就不干了,声音略大的指责:
“冯青青到你这人怎么回事?没听到我们在外面说话吗?难道平时有病人过来看病,你就这么大爷似的坐在这里。我看这卫生所的卫生员,当时公社医院安排的时候就应该慎重些,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的。”
说完还冷冷哼了哼。
旁边抱着孩子的熊二嫂男人见她说话越来越难听,不由扯了扯她衣袖,熊二嫂这才不情愿的抿了抿嘴,头往边上歪了歪不再说话。
男人对熊二嫂的一贯行事作风,也无可奈何,要说熊二嫂在娘家时就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后经人介绍嫁给熊老二,因着熊老二是与大队长家有亲戚关系,加上熊二嫂着力巴结大队长媳妇叶大花,两人虽年岁相差不少,但熊二嫂会巴结、说话好听,一直以来叶大花都对他甚为看重。
因此有了大队长家的依靠,熊二嫂在整个大队说话可以说无所顾忌,大队里其他人也知道她性格,大多不与她计较,这也造成了熊二嫂在大队里说话越来越嚣张跋扈。
但冯青青可不吃她这一套,直接开怼:
“我这卫生员可是经过公社医院正式考核后才任免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指摘的。”
“如果觉得我有做的不妥之处可以去大队部或者公社医院举报我,但如果没有真凭实据,那就是污蔑,对于污蔑我的人,我也要去大队里问问看,随意污蔑他人作何处理,如果大队里不能处理,那我也要去公社问问看,难道公社就没人主持公道了?”
熊二嫂深觉这姑娘年纪不大,但嘴巴不饶人,而且不怕事,顿时嚣张气焰有所收敛,毕竟她的最大依靠只是大队长一家。
但熊二嫂仍有些不甘心,刚想张嘴反驳,被她男人低低喝止:
“够了,先看娃要紧。”
听到此话熊二嫂才想起她家二蛋还在发着高烧,此时不是与冯青青争吵的时候,故狠狠翻了翻白眼,就默不作声了。
熊二嫂男人赶紧准备将孩子抱到冯青青跟前,好让冯青青能够更近距离的看到孩子状况。
冯青青挥了挥手,慢慢从凳子上站起,缓缓走到堂屋中间的凳子上坐下,再让男人将孩子抱过来坐在一旁。
她翻了翻孩子眼皮,摸了摸孩子额头,很烫,她起身从医药箱里。拿个体温计塞到孩子腋下。
在一旁全程紧盯着冯青青的熊二嫂,看冯青青不紧不慢的动作,终于按捺不住,继续开口道:
“你能不能动作快一些,没看到我家二蛋发烧严重么,你可得给我好好治,但凡有一些不好我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冯青青听完就恼了,他手一拍柜台,转身眼神一错不错的紧盯着熊二嫂,声音冷冷的道:
“你要是觉得我看不好可以出门左转,坐牛车四十分钟后就到公社医院,那里有更医术高明的大夫。”
说完他转身坐回凳子上,左手指着大门继续道:
“好走不送。”
冯青青说完心里冷哼一声,才不惯着你,爱看不看,我还求你看不行。
熊二嫂被冯青青说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也是狠狠的瞪了熊二嫂一眼,转头对着冯青青讨好的说道:
“小冯大夫,这女人家家的不会说话,麻烦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这二娃子高烧的紧,麻烦你帮忙看看。”
冯青青还是没动静,但看了看那妇人一眼。
男人意会,连忙低声呵斥:
“你不许再说话。”
熊二嫂到此时才不得不老实下来。
冯青青冷哼了哼,但看在小孩子仍在高烧,也就没再与她多做计较。
经初步检查,孩子已高烧39度多,且经了解孩子断断续续发烧已持续二日有余。
对于此种情况,冯青青立刻对孩子爸说:
“我先给孩子开一些退烧药,你们回去后,多给孩子喝些水,同时在他脖颈、腋下、脚底、手心等处,可用酒精轻轻擦拭,这样退烧效果更明显。”
而且,他顿了顿,从继续开口:
“我建议你们带孩子,最好去公社医院再检查一下,孩子已发烧二日多,很有可能引发肺炎,如果是肺炎,那就必须住院治疗,你们回去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