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朔是在下午的时候巡逻回来的,他发现每一个兽人都行色匆匆,忙的不得了。
而他这个上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要去干什么?”白朔拉住其中一个兽人问道。
“去后山。”那名兽人兴奋的说:“殿下说了,要将死去的战士火化,把骨灰装在小罐罐里带回去,还会建陵园,会让兽人来祭拜,我们以后也可以回蓝星!”
将骨灰带回去……
白朔愣住了,似是一块巨石落入湖面,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这是清挽说的?
她怎么会想到这些?
白朔心思混乱,匆匆回到了住所,却没看到清挽的影子。
“殿下呢?”他又抓住一个兽人问。
“殿下去维修所了。”
白朔立马朝着维修所奔去。
维修所。
“哇塞!殿下怎么这么厉害?”
“我去,这焊接技术简直无敌!”
“殿下您之前设计的武器真是绝了,一枪就能崩死一个B级虫族,就是蓝星那边送过来的数量太少了,都不够分的!”
“殿下、殿下能不能帮忙修修这挺机关枪?之前被该死的虫族咬断了,怎么都接……”
维修所里兽头窜动,众兽人都抱着武器围着清挽,个个翘首以盼,等着她修。
而清挽只是伸出手,就用一股奇异的电流从她手中涌出,将破碎的战舰或机枪恢复如初。
然后众兽发出各种欢呼和掌声。
“你们在做什么!?”白朔喝道。
众兽回过头,笑道:“上将,你快来啊,殿下真是太厉害了,不管损坏到什么程度的武器,她碰一下就能好。”
“对啊对啊,上将你看,我这杆枪就是殿下给我修好的,还改造了,帅吧?”有个兽人捧着锃光瓦亮的枪凑到白朔面前递给他看。
白朔视线从清挽脏兮兮的脸蛋和被染黑的裙子上掠过,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们让殿下给你们修武器?”
众兽人纷纷愣住,这才惊觉不对。
是啊,雌性娇贵柔弱,怎么能干这么脏这么累的活?
而且清挽还是王储殿下,身份尊贵非常。
哈林顿张了张嘴,解释道:“那、那是因为……”
他说不下去了,让雌性干活,这说出去,整个星际都会为之颤动。
要是在蓝星,他们这些雄性估计全都得拉出去枪毙!
“是我自已要修的,你和他们生什么气?”清挽站了出来,瓷白的小脸沾着脏污,一双眸子格外清亮。
白朔在她面前硬不下心肠,声音不自觉软了几分。
“殿下,您是王储,不能做这些脏活累活。”
就算是普通雌性,也从来没有开过这个先例,她们只要坐在房间里休息享受就好。
清挽打定主意和他杠到底,“我说能就能。”
眼看她又要钻到战舰底下去,白朔直接单膝跪在她面前,
“殿下,请您跟我回去。”
其他兽人见状,也纷纷跪下道:“殿下,您还是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是啊殿下,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您太辛苦了,要是晕倒就不好了。”
“都怪我们,是我们没有照顾好您,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军医给您检查检查身体!”
……
眼看兽人跪了一大片,清挽气不打一处来,注视着为首的白朔,道:“你真讨厌。”
白朔身躯一震,却还是没有退让。
“请殿下恕罪。”白朔道,只有他自已明白他此刻的身体有多僵硬。
清挽回到了房间。
白朔紧随其后,拿着纱布和药物走了进来,再次跪在清挽面前。
“殿下,您的伤口又渗血了,请允许我为您换药。”
裹在她白皙如玉小腿上的纱布已经渗出了点点猩红,似是小小的梅花盛开。
清挽扫了一眼跪的笔挺的雄性,并没有言语。
白朔心又无底线往下沉,道:“殿下,您不该在那么多兽人面前展现您独特的能力,那会让您陷入危险。”
看到清挽那么轻易就能将破碎的战舰修好,属实吓了白朔一跳,这种能力他闻所未闻,从来没在任何生物上看到过。
这要是传出去,定然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清挽会被觊觎,星际上的势力都会想要得到她。
屋外飘来一阵浓郁的白烟,伴随着树枝燃烧的声音,有欢呼,以及渐渐压抑的,逐渐增大的哭泣声——那是燃烧战友躯体的兽人在哀伤,在与他们的老朋友告别。
清挽看了一眼那跳跃奔腾,将天空都染红的火焰,她携着那抹悲壮的艳丽问向白朔:“他们死的时候,有所保留吗?”
白朔怔住,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清挽继续道:“你们上战场的时候,有保留吗?”
“面对虫族的时候,有保留吗?”
她在末世走过一遭,见多了腥风血雨,见惯了尔虞我诈,人们为了一口吃的相互利用背叛,什么阴招损招都能用上,哪怕是亲人,也不会手软。
所以在看到那些兽人纯碎的,毫无保留的感情时,她才会觉得那般珍贵。
他们与她素不相识都能做到如此,她又有什么理由隐瞒实力,见他们在水深火热而置之不理?
白朔逐渐低下头,浓密如羽的长睫微微颤动,道:“您和我们不一样。”
他们是军人,死在战场是他们的宿命,清挽是珍贵的ss级雌性,身娇体贵,就应该被好好呵护。
“没有什么不一样。”清挽说,注视着跪地的将军。
“只是你从来不相信我罢了。”
“不相信我也很强,不相信我的能力,不相信你能控制住你自已。”
白朔猛与清挽明亮双眸撞上,她眼底平和柔软,有着对自已的自信,还有对旁人的宽慰,没有他见过的害怕,没有畏惧,也没有……厌恶。
清挽拂上他的脸,掌下肌肤温热,蓝色眼眸浩瀚如海,她看到那海上掀起阵阵清风,海面涟漪蔓延。
“我相信你,白朔哥哥什么时候相信你自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