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伯瞪了林建军一眼淡淡的道:“说什么混话呢,山上哪是那么好进的。”
前些年大饥荒时,山后面的草根树皮都被拔光了。
一些人饿得实在受不了,冒险进到深山,就再也没回来过。
想来凶多吉少了。
然后又警告地对着林夏道:“你绝对不能进深山,知道不。”
林爷也是一脸的赞同,“绝对不能去深山。”这时吃到嘴里的酸菜鸡杂都不香了。
“放心吧!”
林夏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现在这具身体尚且虚弱,还没练到最好的状态。
万一遇到老虎那种凶兽,还真不好应付。
见到林夏答应,林正海才慢吞吞地道:“最近村里忙,你要去当兵的事,早上我和公社的黄书记通了个信,想来问题不大,你也是运气好,听说省里正在要征集一批女兵。”
一家人听后,面上的表情五味杂陈。
大家都知道的是,那个黄书记当年是从隔壁大队提拔出来的,和林家村颇有渊源。
看来这件事板上钉钉了。
顿了顿林大伯又道:“这次的兵士有点特殊,征集女兵的人数极少,主要有三个走向,分别是医务兵,文艺兵和通讯兵!”
林大伯心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家的侄女,虽然身体的高度够了,但是黑瘦黑瘦的,要不是一双眼睛清亮有神,扔在人群中都不打眼。
何况医务兵大约是有制度的,绝对要有医学基础,这一项可以去掉了,而生活在农村的女孩别说能歌善舞,能认识几个字都不错了。
好在自家的弟弟参军的津贴还不错,林夏从小到大,磕磕撞撞的也把初中给念完了。
“所以你只能在通讯兵上努努力了!”听说通讯兵都要分配到边远的地区,好在女兵都没有什么凶险。
林夏立刻笑着点头道:“知道了,谢谢大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说着,就从怀中拿出来一张纸条,递到了他的跟前。
林正海拿起来一看,正是那张欠条,不由得看向林夏,脸上有点意外。
自家这侄女以前有点拎不清,成天追着一个耍心眼的知青跑不说,还上杆子补贴。
对于唯一的侄女他还是有点怜惜的,和夏翠花暗示了几回,而那个东西更加的拎不清。
就在他以为侄女长歪了的时候,没想到她落了一次水后,性子倒是变了,这样出门在外他也就放心了。
不但林正海有些许的诧异,就连林伯娘也多瞧了林夏好几眼,这个侄女变了。
林夏只淡淡的道:“张知青欠了我的账,大伯就在他工分里扣吧。”
“好!”林正海把欠条仔细地叠了起来,放进了上衣口袋,回头交给会计让他记账。
“不过你要去当兵的话,还得去出几天工。”林正海意味深长地道:“不然,上面下来审核,总得听听群众的意见!”
该来的还是来了,看来她逃不了干农活了,林夏默默地吐槽着。
却不得不说林正海是个老狐狸,给她把后路都铺好了,要知道随着原主长大,也逐渐地叛逆了起来。
原来拼命的干活,想得到夏翠花这个妈一丝丝的认可,无奈天长日久,夏翠花始终没把她这个丫头片子看在眼里。
反而嫌恶得很,一心一意地心疼娘家的几个侄儿,对她动辄打骂。
还把她辛苦挣来的工分钱,全都捞回到娘家去了。
导致最后林夏破罐子破摔,不但消极怠工,为了让奇葩妈多看她几眼,还去倒贴那个不要脸的张云堂。
在村里引起不少的闲言碎语。
好在经过她爸死妈跑路,还有差点‘投河’淹死这件事后,村中大部分人对她都生起一股怜悯之情。
加上她再去上几天工,想来大部分村民不会再说三道四。
起码白桦公社林家村大队林家村的人不会乱嚼舌头,淳朴的村民有着自已的坚持,在大是大非上他们很团结。
就像是林老爷子说的,当年鬼子进村,他们牺牲了大部分人,把生的火种留给了孩子,才有今天的林家村。
“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上工!”
能偷一天懒算一天,下午好好补个觉。
林奶奶爱惜地抚了抚她的手背,“不然我和一帮老姐妹说说,到时你就在晒谷场,和我们一起摊晒苞米。”
林二嫂也笑着道:“有些苞米已经晒好了,你头疼刚好一些,要不和我们一起去仓房剥玉米!”
林大嫂顿时就不干了,她跟着说道:“爸,这两天我晒得有点中暑了,要不也和二弟妹去剥玉米粒!”
林二嫂结婚半年刚刚有孕,在农村不到三个月都不公布出来,除了他们家别人都不知道这事,因此这两天她也领了轻松了活。
让林大嫂很不忿。
林大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顿时林大嫂不敢再说什么了,在这个家里她不怕任何人的眼色,包括经常厉声呵斥她的婆婆。
只怕一言不发就甩眼刀的的公公,无论她说什么,只要公公不发话,这事绝对成不了。
再闹下去,没她好果子吃。
林夏也知道家里谁最有话语权,忙变态道:“大伯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身体不好,那就去剥玉米粒吧!”
晚上的时候,林二嫂找到林夏,从兜里拿出了两根木棍子,一头比筷子稍稍粗一点,另一头略粗像个手柄,这不就是个木起子一嘛。
林二嫂笑着道:“剥玉米可伤手了,这是你二哥晚上做的小玩意,明天剥玉米能起到点作用!”
林夏讶异,用这玩意剥玉米,那效率多低啊。
“好,谢谢二哥二嫂了。”
林二嫂摸了摸她顺溜的头发,笑着离开了。
把玩着手中的木起子,有点沉重,看起来像是用桦树木做的,硬度合适。
第二日一早,林夏便被林奶奶叫起来了。
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次起这么早,外头天才刚蒙蒙亮,只低矮的茅草灶房内露出了一点点火光。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了堂屋。正在喝着一碗玉米大碴子粥,桌上摆放了一碟齁咸的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