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瑶扫过四周如雾般的混沌。
“帮我看着它，若是破壳出来，记得告诉我。”
识海内一片安静，但她却发现这些混沌的气流有微妙的变化。
显然器灵听见了，只是因为昨天的事，还在跟她装死。
可这也让辛瑶确定，弥漫空间的这些可疑气流，会随着它的心绪发生改变。
或许器灵的真身就藏在这气流深处？
她猜测着。
准备等它装完死，好好问问它。
灵识撤出空间，她刚出洞府，就发现了下方那一大片灵田中，若隐若现的绯色身影，以及站在灵田外一席红衣夺目的冥夜。
他们似乎是在说什么。
辛瑶只觉得这一幕仿佛和数百年前重叠。
过去小明朗也是这样，只要有空便泡在灵田里，摆弄灵植。
冥夜他们三个时不时也会过去找他玩，有时候还会帮忙翻土、栽种。
往事浮现，历历在目。
直到这时，辛瑶才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没有打扰两人，掐着御风诀飞离了山头。
可灵田内的氛围，却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和谐。
剑拔弩张。
“信，给我。”冥夜沉声道，连惯来的笑都消失了。
洛明朗弯着腰，双袖微微卷起，露出两截冷白的手腕：“你的小师妹已经走了呢，师兄不去追吗？今日可是她参加入峰仪式的大日子，师尊不在，大师兄也不去，未免显得我们峰冷清薄情了一些。”
“少扯别的。”冥夜的注意没被他带走，“师尊的信呢。”
说着，他便要往灵田里来。
“师兄可要悠着点，不小心弄坏了我的灵田，又要劳烦师兄像过去一样，帮忙复原了。”洛明朗笑着提醒。
“师尊不在峰里，这种事你以为我还会在意？”冥夜讥笑道。
洛明朗缓缓站起身，摊开手。
沾了泥土的手掌心竟放着一块已经催动的影石。
“若是哪日师尊回来，让她看见了这个，师兄也不好解释吧。”
冥夜的动作瞬间停滞，舌尖抵了抵腮帮，脸色黑沉：“同样的手段用了几百回，你也不腻！”
洛明朗笑笑，仿佛没听出他的讽刺：“管用就好。不过师兄既然要信，做师弟的也不能不给。”
他话锋一转。
“信在我屋子里。”
刚说完，冥夜就一阵风般消失了。
几息后，洛明朗的住所内传出一声厉喝。
“见鬼的信！小三你敢耍我！”
红色流光飞落至灵田。
可灵田只剩下随风摇曳的灵植，哪里还有洛明朗的影子？
……
另一边。
辛瑶也已到达主峰。
她刚进入峰内，就被人拦下。
“辛瑶。”
一道收敛了气息的白影瞬闪至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又是你。”看着今迟越，辛瑶不禁皱了皱眉，下意识往他身旁扫了眼。
今迟越看见她的举动，淡淡地解释：“师妹在峰中照看开谷和明珠，今日并未与我同行。”
他抿了抿唇。
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问：“昨日你已出了淬体池，为何不回峰来？”
辛瑶只觉得荒谬。
她一挑眉，迎上今迟越的视线：“我为什么要回去？”
今迟越容色一沉，眉宇间似陇上了一层薄霜。
“明珠被你所伤，昨日人虽然醒了，却仍旧卧床不起。开古也被你逼的吐了血。你就这般狠心，连看望他们一眼，都不肯？”
辛瑶闻言，唇角溢出一声嗤笑：“那是他咎由自取，道心这么弱，怪谁？”
“若非你当日那般逼迫，他岂会如此！”斥责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见辛瑶冷了脸，今迟越轻阖上眼眸，压下了心中翻腾不息的情绪。
“我不想与你争执。”
他的语气放低了些。
“你心里有气，可经过大比一事，你也该消气了，回来吧，吞天峰不是你能待的地方。那里并非你所以为的那么好。”
苏帝君四徒的恶名，东域人尽皆知。
他这五百年间虽没有和他们碰过面，但空穴不来风。
而自辛瑶暂住在吞天峰，她就像变了个人。
近墨者黑，足以见得那里的人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可今迟越做不出在人后说人闲话的事。
他只道：“我已与师妹、明珠和开谷都说过，只要你肯回去，弥补他们，他们不会追究你做的这些事。”
辛瑶听笑了。
“我的那条灵根，现在还在你那个好师妹身体里养着，今迟越，你到底有什么脸站在这里，和我说，要我弥补他们？”
她的声音冷的仿佛淬了冰。
“无耻的人我见过很多，可像你这样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早知如此，百年前我便是救条狗，也好过救你！”
今迟越脸色骤变。
只觉这一字一字像是一把把刀，捅进他心口。
“你……后悔了……”他的声音微颤，仿佛无法接受这般绝情的话，竟是从他的枕边人，相守百年的道侣口中说出的一样。
回忆起妻子过去的温柔体贴，眼前的她，更令他难以接受！
“就因为那条灵根！？可你明知道，那是唯一能保住师妹道基的法子，我已经允诺过你会补偿你，是你自己不肯要。”
“呵，”辛瑶冷笑一声：“说的倒真是简单啊。”
她不施粉黛的秀丽面庞写满了嘲讽。
“那我若是挖了你那好师妹的灵根，再给她补偿点东西，你是不是也能原谅我啊。”
只要他敢应，她现在便去动手挖出来！
“这不是一回事！”
今迟越驳斥。
“你和师妹是不一样的，你失去了灵根还能再生，现在的一切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他紧盯着辛瑶，一字一字地说。
“你不止灵根重生，更是拥有了过去没有过的火灵根，掌握了御火之法，在大比上大放异彩，碾压内外门弟子，夺下头名。”
“失去灵根对你没有任何损失，相反，还让你因此得到了更大的机缘。”
他一直没有忘记过，那天妻子在大比上破阵而出的场景。
起初他也和弟子们所想一样，以为是冥夜给她的法器的功劳。
可事实证明她依靠的并非是法器之力，她真的可以控制火焰。
而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拥有火灵根的修士！
且从那火焰的纯度强度来看，她的灵根品级比起过去，精进了不少。
“你因祸得福，为什么还要揪着以前这一点事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