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画像如打开记忆的钥匙般,回忆接踵而来……
“这,这……”谢宁莞急于求证,但张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谢珩替她补充了后头的话,“不是你,是我最爱之人!”
“她是这世间,唯一会爱我之人。”谢珩的大手握着她的脖颈一侧,感受着她有力的脉搏在跳动,没由来地兴奋。
谢宁莞仰起头,直视着他沉浸在回忆里的迷离的眼神,问道:“可你杀了她,是吗?”
这句话像是一句触发谢珩陷入癫狂的密语,他的目光越发变得猩红,宛如一具傀儡,可又有些情感。
“不,不是!”他急忙否认道:“皇姐她没死。”
谢宁莞双眼瞪大,惊讶万分,这叫她如何相信,她就是谢宁莞,她明明死于了他的剑下,如若未死,又如何会成为苏慕婉。
“她没死,我的莞儿在华安殿的密室里,没死!”谢珩喃喃自语,“莞儿终于成为我的了,可她总不与我说话……”
这下,谢宁莞终于听懂了,谢珩所说的是被他放在了华安殿密室冰棺里的那具尸体。
可她想知道的是,谢珩为何要杀了她,明明他如此的恋慕她,哪怕她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嗜她如命,对她说的唯命是从,将她奉为唯一。
“她不肯说话,因为她怨你,怨你用剑伤了她,怨你囚着她。”谢宁莞一步步引诱他,试图探听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谢珩沉默了,他忽然解开绑着她的布帛,带着她走出偏殿,一直走到正殿里,关上门,将所有侍从拒于殿外。
再一次来到他的正殿,这会,谢宁莞瞧清了殿内的景象。
里头挂了许多她生前喜爱的物件,也有许多年幼时,她赠与他的物件玩意,纸鸢、笛子、小狗面具等等。
他走到床榻后,转动一颗夜明珠,她记得,夜明珠是他第一次从父皇手中得来的赏赐。
因着她的一句,我喜爱,这颗夜明珠就落入了她的手中,后来,成批成批的夜明珠送入她的华安殿。
突然,她注意到,他的床榻的帐子上,挂着的都是小颗的夜明珠,无需点灯,账内就足以亮如白昼。
她左顾右盼之际,咔哒一声,床榻后就显现出了一道密门,她正想上前探头进去看个究竟,手腕被人攥住,一转头,就被谢珩用幽深的目光紧盯。
“你要去哪!”这道声音冷酷无情,充满着危险的意味,谢宁莞知道,谢珩清醒过来了。
她不确定谢珩是否记得方才的事,试探着问道:“你为何要杀了公主!”
腕上的力道加重,她感觉只要谢珩再加深几分,她的手腕定会生生被他折断。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半眯起双眼警觉地盯着她,意识到他在害怕和恐惧,谢宁莞得寸进尺,步步紧逼,“你还将公主的尸身藏匿起来!”
“住嘴!”谢珩恼羞成怒,抓着她的手转而将她一把推倒在地,蹲下身子冷声道:“不要挑战朕的底线!不该知道的事不要多嘴!”
从他当前的反应来瞧,他应当是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何事,不然,他不会将她推倒在地。
“呵呵,你既然敢做,身为一国之君,竟不敢担。”谢宁莞挑衅道。
她知晓太多他的心思和隐秘,让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不简单,他想弄清楚她究竟是谁。
“朕与皇姐的感情岂是你等可以胡乱置喙的。”谢珩起身,睥睨着她,那道不屑的眼神,恍若在说,“你算什么东西”。
“可据我所知,公主向来对你憎恶至极,视你如累赘。”谢宁莞也是一分也不愿让,字字诛心,尤其那嗓音和说话口吻都像极了永泰公主,可谓是重创了谢珩。
谢珩产生了怀疑,看着面前的人,他会产生皇姐当真厌恶他的错觉。
看谢珩紧绷着身子,不说话,陷入质疑之中还不够,谢宁莞继续添油加醋。
“公主曾亲口对我说,她会恳求先皇允她尽早嫁到定国公府去皆因不愿再瞧见你!”
这句话的威力堪比一把利刃直直插进谢珩的心上,血流不止,拔不出也刺不穿。
谢珩忍着要掐死她的冲动,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蹦出,“皇姐是朕的!生前她不能成为朕的,死后除了朕,谁也抢不走。”
“就为了满足一己之欲,你便将她杀了!她可是护了你十余载的皇姐啊!”谢宁莞听他的话,恨得牙痒痒,何必再怜悯,毕竟那一切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然而,谢宁莞又被惊吓到了。
“你们什么都不懂!有何资格指责朕!”
谢珩拉起她,带着她来到床榻前,翻出一本中庸之道,上头翻开第一页,就出现了一句话,异常的清晰眼熟。
“阿珩要成为史册里的第一明君。”
脑海里晃荡着一句话,“这本书我特意求太傅留下的,阿珩可要仔细学习,日后,成为天下最负盛名的明君。”
那时,她十三岁,他九岁,不过才识得些许诗经。
“至始至终,要朕成为帝王之人是皇姐,朕只是在完成皇姐的愿望!”谢珩拿起那本书,喃喃自语道:“皇姐的死,是父皇造成的,如若不是他,朕又怎会为了皇位杀了皇姐,看着皇姐死在他人怀中,流尽最后一滴血,朕的心痛得喘不过气,这些,你们又岂会懂!”
这一刻,谢宁莞彻底被抽干了精气,原来,始作俑者当真是她。
七载前的一句话,不过是童言无忌,竟成了她和父皇的催命符,他记了七载,最后也因一句“命定女皇”陷入了抉择中,可到底,他还是杀了她。
“可你为何不问她!”谢宁莞双眼含泪地道:“或许先皇本也并未听信‘命定女皇’这一谗言。”
谢珩怔愣地看着她落泪,心里一窒,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摇摇头道:“皇姐是必死无疑的!”
“因为……”
因为什么,谢宁莞没听到了,她只觉脑后一阵眩晕,渐渐,整个人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