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楠第二天还真跟着姨娘走了,去了姨娘主持的庙宇,但前后只待了九天。其实他原本只打算待一周的,但是接触的时间越久,姨娘越发的喜欢他,又硬留了两三天。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冯楠虽然从姨娘的穿着上看得出她很有钱,但也只以为她所在的庙宇不过是一座庙宇罢了,谁知一看才长的见识。
姨娘执掌的寺庙名曰‘上关寺’,虽说算不得名山大庙,但从半山亭、山门、直至三重殿、极乐宫也是一应俱全,另外还有方圆百余亩的属地,除此之外,还有些顺应时代的的生意,比如山门外的香客居士招待所,这就相当于酒店了,寺内还有佛斋堂,即便是在城里也有十余处的接待站和佛教用品商店,如此算下来,姨娘算得上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了。
但是以上的这些都是庙产,或者说是上关寺内所有僧尼的‘集体财产’,而姨娘除了要管理这些产业外,还有自己的一些私产,除了各处的‘股份’外,也有七八处店铺,其中甚至包括几家‘俗家’生意,都在委托别人打理。
冯楠对佛家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初见姨娘时,也觉得姨娘不过是个尚存风韵三两分的光头妇人,直至到了寺里才看出姨娘的权势来,所有的尼姑都得向姨娘行礼,各类事务都需要经姨娘审批,即便是俗世,也又各种会议需要姨娘参加,她甚至还是当地的政协委员呢。如果冯楠是个普通的穷小子,一定会感谢上天对他不薄了,只可惜冯楠不是个普通人,他看上去到哪里都能随遇而安,实质上在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之前,他是不会安心于享乐的。
据姨娘说在冯楠吃奶的时候还见过他一次,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此次叫他回寺也是一时兴起,但事实证明没做错决定。姨娘能这么说,说明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的喜欢冯楠了,当然这也和冯楠到了寺里之后的表现有着直接的关系。
冯楠到里寺里之后,尽管姨娘说他可以随便四处‘玩玩’,但是他却没那么做,尽管他不像寺里僧人那般的早早的就起来做早课,却也是清晨就起床,然后锻炼身体,接下来或是帮寺里僧尼做点杂活,要么就去藏经阁抄经文,但他又从不烧香礼佛,姨娘觉得奇怪,就问他,冯楠答道:“这些年心中积郁太多,戾气太重,抄些经文可以平复心中的郁结,清醒头脑。”
姨娘拿过他所抄些的经文一看,使用小楷抄写的,虽说算不上是一笔好字,但也算齐整,是练过的。于是就说:“当年你父亲就是一笔好毛笔字。”
冯楠说:“从小也逼着我练来着,现在看来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点好了。”
姨娘虽说把个方丈当总经理干了,但毕竟做了多年的姑子,也有些佛家的习惯,因此见冯楠人品端正,并无恶习,又兼着抄些经文,心中就越发的喜爱,正打算再观察一个时期就先试着把自己的一家俗家产业交给他打理,但才住了一周冯楠就提出要走,姨娘千留百留,也才又留了两三天。临别时,惹的姨娘又动了凡心,流了几行清泪。
姨娘给了冯楠一张现金卡,说上面有几万块钱,让冯楠随意花用,冯楠却没要,只带走了她给买的一套新衣,还说:“自从当兵之后就一直没人给买过新衣服了,有亲人,真好。”
这话又说的姨娘鼻子直发酸?
冯楠辞别了姨娘返回省城,没直接回自己住处,而是先去了周正玲家,因为这连来带去的一共花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又到了约定的给抚养费的时间。
钱,冯楠暂时不缺,除了平时的积蓄,上回城管局还赔了五千块,暂时还是够用了。
才走到周正玲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稀里哗啦的传来麻将声,这让冯楠觉得很不爽,屋里还有一岁多的孩子,怎么就在家里打牌?
他敲了门,半晌才有人开,是个只穿了大裤衩子、背心儿的胖子,斜叼了烟,老大不耐烦的开了门,招呼也不打就又回去坐桌了。冯楠进门一看,好家伙,烟雾缭绕,跟闹妖精似的,打牌到也罢了,外头就摆了两桌,卧室里屋还传出洗牌声,再细一看,打牌的几乎个个都叼着烟,周正玲也坐了一位刚刚打出一张四饼,抬头一看冯楠,立刻笑了:“我就琢磨着你也该来了,正好,我刚输了,快拿钱出来。”
旁边立刻有个中年妇人笑道:“难怪你手气这么背还底气十足,原来是有后备啊。”
冯楠没搭理他,四处找孩子,却看见孩子一个人正在学步车那儿玩,不知怎么的,早就定下了决心把周正玲母子做‘诱饵’的,现在却隐隐的觉得心痛了一下。
此时周正玲又说:“愣着干嘛啊,快点啊,我这儿要结账了。”
冯楠又看了一眼孩子,冷冰冰地说:“我给你钱不是让你打牌的。”他说完了,也是冲动起来了,过去抱起孩子径自就出了门。
“哎,你干嘛?”周正玲毕竟是当妈的,一见冯楠抱走了孩子,立刻就站起来要追出去,只是她是正对着门坐着的,要出去需要绕过桌子,这样一来就耽误了时间,等她追到门口时,冯楠已经不见踪影了。周正玲只得回来对大家说:“哎呦对不起啊,我的找他回来,儿子给抱走了。”
那中年妇人就问:“刚才那个是你的……”
周正玲见她说的暧昧,忙解释道:“哎呀,他是我家那老不死的儿子,柏柏是他弟弟,他每周都帮着送柏柏生活费来。”
周正玲这么一说,旁边的大裤衩子胖子感叹道:“哎呀,你这么一说,他到比他老子强啊。”
而对桌一妖冶女子却说:“强什么强啊,父子连心,搞不好他就是他老爷子派来的。”
周正玲虽说不是个目光长远的女子,但也说不上笨,对那妖冶女子的话也不怎么信,只是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罢了,只得说:“哎呀,先不说了,赶紧的,我得去找儿子去。”边说边慌张张的下了楼。
其实冯楠抱了孩子并未走远,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难不成真抱回自己那小隔间?他虽说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却不是保姆,没有照顾一个一岁多小孩的本事,还好这孩子很乖,跟他也很亲,不但没有哭闹,反而依依呀呀的和他说话,但是冯楠此时更多的还是反省,因为他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很不理智,完全是感情用事了。
周正玲看见冯楠时,他正抱着孩子在路灯下来回来去的踱步,那样子就像个初为人父,毫无经验的慌张男人,忍不住一笑,然后绷住脸上前说:“你发个什么疯啊,儿子还我。”说着几乎是用抢的,把孩子抱了回来。
虽说孩子被周正玲抢了回去,冯楠反而松了一口气,像是卸掉了一个包袱,却说:“我只是不想看着你给孩子那么一个环境。”
周正玲说:“那环境怎么了?一晚上每张桌子我至少可以抽六十块钱茶钱,三张桌子一百八,我现在没工作,又不能去卖X,不想想办法怎么行?”
原来如此,冯楠松了一口气,但一回想起屋里当时那环境,又说:“可又是抽烟又是噪音的,对孩子不好啊。”
周正玲说:“那还能怎么办?要不你给我找个便宜的保姆?”
冯楠说:“这个可以有。”
周正玲说:“你少来了,这次的抚养费带来了没?”说着便伸出手。
冯楠掏出钱包,数出一千块给周正玲,周正玲一手抱了孩子,另一手随手接了,揣进裤兜里说:“这只是一周的吧,薄薄的没几张,你还上去坐不?不然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屋里有客人,我就不留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冯楠原本想再说两句话的,但是又忍住了,叹了口气,转身也走了。
周正玲走了几步,回头偷看时,正好看见冯楠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口中骂道:“真是的瓜(傻)的。”又转回头来喊道:“你等下。”
冯楠听到周正玲喊,就转过身,周正玲走近几步说:“前几天城管局的人来找了你好几回,说是有急事,真不知道你又闯了什么祸,有时间去问问吧。”
冯楠点点头,低头钻进出租车走了。
周正玲又楞了几秒钟,然后又骂道:“憨人一个!”这才慢悠悠的回楼上去了。
冯楠回到自己的住处,时间尚早,迎头却撞上邻居睡裙女,此时她却没穿睡裙,而是打扮的光光鲜鲜的正要出门去‘上班’,见到冯楠就笑着说:“回来了?这几天去哪儿了?找你的人可多了,你女朋友也在找你。”
冯楠知道她指的是卖发卡那女孩,但也懒得解释,只是到了谢,然后又往自己隔间里走,还没开门,却见住对面的卖包子的夫妇中的丈夫朝他招手道:“来,来。”
冯楠不知所谓,只得过去,却见那丈夫说:“最近你们步行街那些做生意地都跑到区政府去请愿了,闹的厉害的很,我看你人不错,提醒你别跟他们去掺和啊,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们就做个小生意,这里不让摆,可以去别处,可千万别硬来。”
那包子妻在里面也附和着。
冯楠知道他们夫妇是一片好心,就到了谢,这才回到自己隔间,躺着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又出来洗漱了,早早的就休息了。
明天是新的一天,可是明天究竟又会发生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