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为了你这条命,吾也不会让任何人在孩子生出来前靠近她半步的。”
帝俊的口气十分决绝,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面对东皇他也只是一个哥哥。他所做的是所有长辈对待晚辈都会有的选择,汐月无论是因为她得到了东皇全部的爱,还是因为她此刻怀着孩子牵扯着东皇太一的一条命,帝俊都不会让东皇在继续胡闹下去。
更何况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理由,以东皇对汐月盲目的失了方寸的举动来看,他若是知道以内丹化形孕子的代价或许会危及汐月的生命,他绝对会做出蠢事来。
就如同他当时犯得那个不可弥补的错误,他从来没想过羲和会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恨他了。恨他又深深地爱着他,以这样的方式对他进行报复,羲和总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怎么能够打破他筑起的那层保护性的外壳狠狠地刺痛他的心。
也只有羲和会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教会他什么是爱,在以绝烈的凄美让他记住她,永远的记住她。
最了解他的人只有羲和,也因为最了解他,才知道他最不需要一个了解他的人。她才是真正的聪明的人,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壮志,也知道他的多疑,在羲和做主选择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死去,或是以一种凄惨的状态,或许是一种决裂的姿态。
若真有一日,那必定会夫妻反目,因为她太聪明他太多疑,也因为她太了解他。
帝俊懂她的心理,一直都懂,也正是为懂得才对羲和的死理智的可怕。他的心里埋了伤,被他最心爱的女人狠狠地留下了一个伤口,以一种最决绝的姿态,让他懂得了爱。是以或许对于汐月威胁到东皇的理智,曾经他想过弄死她,可现在,他的心会痛。
“哥哥。”东皇诧异的抬起头,显然没想到帝俊将汐月圈禁起来竟然是为了他,更没想到他一向果决的哥哥会为这个囚禁加上一个期限,那就代表了汐月还会有归期。
东皇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帝俊的脸色,轻声问道:“汐月,她还会回来对么?”
“她能不能生完孩子活着回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巫族生子比起妖族时间更长,要孕育千年方才能够顺产,若是千年时间之内你我兄弟二人顺利拿下巫族,成为洪荒共主,那么巫族也不过是吾妖族御下的一方臣民。那时你的妻子,是不是巫族又有什么关系?”
不得不说帝俊一直是一个非常成功的谋略家,请将不如激将,他给东皇太一画了一张天大的饼。
他也会像自己许诺的那般不会对汐月做什么,他想要的只有汐月的孩子,巫妖血统最为高贵的混血,他会让这个孩子成为下一任祖巫,甚至如果这个孩子足够优秀的话,他不介意栽培它成为下一任天帝的继承人,他从得知汐月怀孕的那个消息起就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厚望。
至于汐月最后的结果会怎样,帝俊几乎可以猜到她最后顺利生下孩子,就算没死也很快就会死去。
能够顺利继承两个纯种血脉的生命怎么会那么容易孕育,巫族也好,妖族也好都有自己的缺陷,这是一种制衡,若是这个孩子诞生必定能够延续两族最优的部分,拥有一个像巫族一样强悍的体魄,一个如同妖族一样强大的元神,前者本身实力强横,后者蕴藏着无限的潜力。
天道怎么会平安地让能够威胁他的又一个盘古,以一种平安的方式降生呢?
对于帝俊来说汐月未来怎么样无所谓,生死都无所谓,死了最好没有人能够在左右东皇太一的心性决定,让他能够变回原来的那个他。若是没死不过身体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如了弟弟的意又能怎样,巫族又已经被灭,还怕她能够兴出什么风浪来?
巫族已经逼的他不得不下手了,不然他根本不屑于将这些计谋用到太一的身上,若说在这整个洪荒除了羲和还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也就只有他的弟弟东皇太一了。
可是要怪就怪巫族自不量力吧,他们不该动羲和,没错,羲和的死跟巫族脱不了关系。
帝俊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见东皇此刻的情绪已经稳了下来,不像一开始那么莽撞了,才继续开口说道:“这一切,你不觉得太巧了么?吾第以你对嫦兮的了解,你觉得她会无缘无故伤害羲和么?”
“她不会,她绝对不会在明知会伤及羲和的情况下还会撞向羲和的。”
帝俊看着低下头陷入思考得东皇,轻蔑的勾了勾唇,根本不等东皇的回答就自顾自答了自己的问题。若是别人或许还需要思考,可是那个人是嫦兮,嫦兮是他们三个看着长大的孩子,有多少心思别说帝俊就是东皇太一都一清二楚。
嫦兮看似清高,为人直率骄纵,却绝对不会害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亲姐姐,嫦兮对羲和及羲和肚子里的小金乌都盼星星盼月亮的小心翼翼。
这次意外能够发生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嫦兮根本不知道她撞过去会撞到羲和。
“看似这都只是一场意外,嫦兮撞到羲和,导致羲和早产,又将妖后卷入到这场阴谋当中。流言若没有有心的人的推波助澜,绝对不会以三天这么迅速的速度,传遍整个妖族。让所有各部蠢蠢欲动,纷纷上书施压下,你有没有想过?吾若真因为愤怒下赐死汐月,会导致什么结果?”
“或者说,你会怎么做?”
帝俊那双狭长的黑色眸子,直直的看向自己弟弟的眼底,甚至心底那般犀利。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看似已经可以独挡一面的弟弟,帝俊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对着哑口的东皇太一,低声道:“你会像刚才那样不顾场合不分地点的同我闹,若是汐月真的死了,你或许不会把吾怎样,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你伤心遁走远离天庭。”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你我兄弟二人离心祸起萧墙。”
随着帝俊一字一字的吐出来,东皇太一的面色则一分一分苍白下去,他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会先前那般失态,也是因为汐月乱了他的心绪,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扰乱了他的判断。
他知道这不是帝俊危言耸听,或许不会祸起萧墙,但杀妻之恨与兄弟之情相抗争的最大结果就是,他颓废远走,不再过问妖族的任何事情。以他兄长的河图洛书独自对战十二祖巫根本就没有胜算,其后果东皇太一根本就没有更多的勇气去想像。
“你以为就算你离开了妖族,没有祸起萧墙就是最好的结果么?”
“不说虎视眈眈的巫族,就是妖族本身各部就不会安生。现在他们安分不敢起别的歪心思,那是因为有你吾二人的伴生神器在,东皇钟可攻河图洛书可守压得住他们。若没有了东皇钟只剩下这河图洛书,你以为吾又该怎么样,最后只有羽化一途可走。”
“到了那时,就算你过后自己想明白事情的原委,仇恨已然种下也无法化解了。”
帝俊看着太一耸拉着脑袋像小时候那样傻乎乎的样子,语气也和缓了许多,但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继续道:“不过或许这样也不错,羲和就不用等吾太久了。”
“哥哥,我不会那么做的,我不会剩下你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的。”
东皇太一认真的仰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哥哥,金黄色的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了一地。他那样郑重的表情,汐月只在东皇带走她时才见过一次,凝重而威严。帝俊这时才真正在羲和离开后感觉到了残存的温暖,欣慰的像儿时那样,揉了揉他的发顶。
“只怕你这次匆匆而来,也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吧,那个人回去不要动她。”
东皇疑惑的抬起头对上帝俊深沉的眼,一抹精光从他的眼底闪过,恍然间明白过来,讶异的道:“你是想......将计就计?”
“巫族欺人太甚,也是时候收拾他们了。”
帝俊伸手拉起了自己的弟弟后,转身向一旁的御座走去,满脸冷峻的寒意边走边说道:“既然巫族想要你吾兄弟二人离心,那就离心给他们看好了。你不妨对那个婢子说上几句不满意吾的话,或许她还会在说些别的,你也别反驳听着就好。”
“或许还可以将事情闹得大一点,将你娶圈禁起来安心待产,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外宣称她死了。你吾二人反目,还可以借此肃清妖族内部那些不安分老实的人,若是能从那个婢子那得到些意外收获就更好了。巫族他们会忍不住露出马脚的,这次吾必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那一会儿出去,只怕动静要闹得更大些了。”
东皇太一那张俊颜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眼底深藏着和帝俊一般的冷峻,没有人能够在招惹了他们兄弟二人后还能够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