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也是楚国东面最繁华的地界。南疆、北漠还有临近的一些小国的商人都会专门带些楚国没有的瓜果粮食,还常可以看见一些稀奇玩意儿。各国文化交汇于此,却没有让人变得更好,反而让在这些商人堆里长大的孩子,更重利了。
而我墨拂雪,便是这其中之一。
是不是很可怜?我反正是这样觉得。
我其实不是生于江城的,而是出生在汴梁,我的家族也是世家。
算起来我也是含着银汤勺出生的。
那时我那大伯是朝中丞相,没有多少实权,大姑母是宸王妃,二姑母是皇后,而我的爹爹虽不是什么朝中重臣,却也是个大商人,有家财万贯。
那时的生活虽然并不好,可与我而言,却是我至今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了。
记得那时,堂姐墨拂里待我是最好的,日日都会给我带各式的糕点给我吃。儿时爹娘不常在家,直接把我丢给了教我书的女先生照看,可那又如何?在墨府里,大伯母并不喜我,大伯父对我也总是淡淡的,师傅除了白日能陪着我,晚了也只有堂姐了。她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我一份。
那时还没分家,墨府便是我的家。
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堂哥墨琛基本都在书院学书,而我那两个姑母我也不常见,也就只有年初一和中秋的时候,我才能见全这家中的人,只是这墨府却还是感觉冷冷清清的。
或许是从小便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吧,我的心智成长的也比别人快,更是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察言观色。
每每家中团聚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两个姑母的关系并不好,就是见了面也不过客套两句便没了话,倒是大伯母与二姑母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姐妹。
大姑母有个女儿叫叶子衿,比我大,所以我唤她子衿表姐,虽然我觉得我更像姐姐。
那时见着叶子衿总是躲在大姑母身后不敢见人。腼腆的很,我最爱的便是没事逗逗她玩,有时候玩过了把她弄哭了,还要提防着不能让娘亲知道,不然我可就要完了。
幸好爹爹娘亲跟大姑母关系最好,没次见了大姑母都要聊很久的话,我也次次都能赶在这之前把子衿表姐这个爱哭鬼给哄安生。
对了,家里的大伯父和爹娘一样,都和大姑母亲近,我也听说了这二姑母是爷爷的一房小妾生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二姑母人前待人极好,口碑也好,可与爹爹他们三兄妹的关系却永远在冰点僵着。
而我的大伯母,是京中一有名望的家族的嫡女,自小便与大伯父有婚约,二人也算的上是相敬如宾,可大伯母不喜大姑母,如同……二姑母一般。
爷爷早就去了,只剩了奶奶,奶奶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常年住在京郊的一处宅子中,但每每见到奶奶,我就定会拿到一个大大的红包和一些金银首饰。
如今想来,我这从小便是个贪财的人吧。
这世道,终究是做商的地位低,五岁的时候,大姑父就因为叛乱罪被杀,大姑母带着子衿表姐远走,爹娘奔走相助大姑母。那一年于我,是灰色的……
虽不多见大姑父,可我次次见着他,都能感受到他骨子里所带的那股子正气。还记得大姑父曾与我说过:“大丈夫在世,为家国二字不可负!”
所以我不信,不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乱臣,更不会信他会叛国!
可一切就是这样,后来的我渐渐明白了权力有多么重要,可我也能想到野心是多么可怕。
所以当内心那颗叫做欲望的种子发芽时我便时刻告诫自己,守住本该属于我的这片天地就够了。
我……不敢奢想,因为我更怕,一无所有。
也是那年,家里分家了,爹爹带着我们这一家子去了江城,那里离凌泉山很近。
而我所在的家,更有了一个名字——江城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