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一个四十左右的文官,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跪拜行礼,脸上含着一丝故作的忧愁。
“说!”御座之上,只有一个字传出,那温润优美的声音,却让人回味不已。
“前段时日,鸿河泛滥,周围百姓流离失所,京城涌入不少灾民,为了安抚灾民,户部开支巨大,已是入不敷出,臣恳请皇上提高今年税赋,以解燃眉之急。”
御座上一直温和浅笑的男人,在听到户部尚书的禀告之后,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笑得更加优雅迷人,他没有说话,只是随意地扫了扫左列大臣,仿佛是期待着什么。
“启禀皇上,臣有本上奏,臣参奏户部尚书王寄不止没有安抚灾民,反而挪用户部银两,为自己建造豪宅,收纳美妾,不止如此,他还纵子行凶,草菅人命,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种种桩桩,实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左列大臣中走出一人,手持奏折,慷慨激昂地历数着王寄的罪状。他乃是左都御史,属于朝中清流人物,惯常看不起王寄这些每日除了拍皇帝马屁,就一无是处的臣子。
“呈上来”
高坐龙椅上的年轻皇帝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终于出声,声音充满磁性,语气慵懒而温润,却透着一股凛然的气势。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梁卓接过左都御史手中的奏折,恭敬地呈给高高在上的皇帝。
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地拿起了那本决定了一个人命运的奏折,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大殿内只有“沙,沙”的翻阅奏折的声音,群臣俯首,尤其是被参的王寄更是战战兢兢。
“王卿家,你自己看看吧。”温和的嗓音却让王寄第一次不敢小瞧,连刚刚一直高昂着的头颅也低了下去。
“啪“奏折被扔向王寄,王寄拿起奏折细看,那一条条罪证足以抄家灭族了。
王寄五体投地,趴在殿前,冷汗涔涔而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尚书大人,你监管户部,掌握朝廷财政大权,朕对你何其信任,你居然如此辜负朕,辜负百姓,你还有何话可说?”
重重的冠冕挡住了皇帝的表情,却挡不住那变冷的声音,那失望的语气。
“王寄该死!”“居然如此辜负皇上信任!”“臣请奏将王寄满门抄斩,诛其九族!”“不错,诛其九族”“臣附议”
墙倒众人推,一声声义正词严的指责,一句句同仇敌忾的请奏,让王寄的脸色更加苍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只能一声声地求着绕,心中却是疑惑着,小小的左都御史怎会拿到那些证据,他明明将证据毁灭的一干二净,为了做样子,连灾民都收容了不少。
“皇上饶命,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呀,求皇上看在臣一向尽心侍奉的份上绕过罪臣吧。”
王寄拼命地磕头,只求皇帝看在他曾经的从龙之功绕过性命,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看在你和朕多年的君臣之谊,朕也不忍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拟旨,户部尚书王寄贪赃枉法,贬为庶民,教子不严,家中子弟永不录用。”
皇帝的声音有些不忍,让所有的臣子纷纷感叹皇帝太过仁厚,比之先帝的雷厉风行有所不如,却也暗自庆幸皇帝性格温和,他们的日子也好过。
王寄却体会不到皇帝的好意,没有感恩,只是瘫倒在了大殿之上,王家彻底完了。一直到被廷卫拖出去,他也没有想明白,究竟是谁在背后阴了他一把。
皇帝在上面听着下方朝臣们关于刚刚空缺的户部尚书之位由谁接任的争执,只是笑着,却不曾阻止,一直到所有该出来的人都站出来之后,他才指认了一个素有清名,却有些顽固,不善结交的臣子为新任户部尚书。
年轻的皇帝看着温和可亲,却绝不心慈手软,谈笑间扳倒无数权倾朝野的大臣。谁敢小瞧这位曾经流连花丛的三皇子,王寄就是下场。
苏安世将头更往下垂,他虽然不像王寄一般手无寸兵,轻易就能被皇帝架空。但他却深知自己领兵无数,更遭皇帝忌惮。
而且皇帝的手段确实厉害,今日之事传出,既得了一个念旧情的名声,又得了灾民的感激,最重要的是,新任尚书的性格绝对不会与任何人勾结,只会忠于皇帝,财政完全控制在手中,对军队的渗透又加深了一层。
也许王寄今日的下场就是他明日的再现。
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苏安世的冷汗浸湿了内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