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明国圣皇要坚决灭亡发蓝锡了吗?”路易十四问道。
“是的。”李奥纳回道:“臣所见,其战舰不下千艘,物资堆积如山,军兵漫山遍野。我甚至来不及数他们军旗。”
窒息。
路易十四起身看着马赛城,说道:“我们能够守住吗?”
“我们需要把君士坦丁堡防线的军队调回来。”援发军元帅,勃兰登堡大选帝侯腓特烈·威廉说道:“海峡防线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们需要用纵深拉扯明国。
而且发蓝锡的粮食是欧罗巴免于饥荒的保证,我们必须增加发蓝锡的兵力。”
正合我意!
路易十四想抱起威廉啃一口。
没等他开口,军备大臣卢福瓦侯爵拿着一张纸进来了,道:“陛下,城内发现了大量传单。”
路易十四扯过一看,怒喝道:“和平宣言?
要不要脸?
发动传播战争的异教徒,世界上最大的战争贩子,居然说自己是为了世界和平与各族和谐?
他的军队战无不胜,是因为他的厚脸皮替军队挡住了子弹吗?”
气坏了。
看看都写了什么玩意。
“……战争是为了消灭战争……没有强权,没有争端,各城邦和平相处,各阶层和谐有爱……”
节选了两句,路易十四扔掉传单,道:“他就是最大的强权,恐慌制造者,霸凌者,屠夫!他哪来的脸说这话?”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啊,大王。
看重点。
“明国大皇帝承诺授予各民族和城邦自治权,许诺各贵族建立自己的国家。
这会极大地削弱各地方抵抗意志,甚至会因此叛乱。”李奥纳说道。
路易十四看向威廉,而威廉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一直想将勃兰登堡—普鲁士公国升级为王国,如果明国能切实遵守承诺,未尝不能跟着明国的安排走。
“这不符合欧罗巴的利益。”路易十四沉声说道:“整个欧罗巴彻底分裂,只能任凭明国安排。
我们将失去辽阔的非洲和美洲,没有那些资源和市场,仅凭欧罗巴,还是分裂的欧罗巴,只能沦落为明国商品的倾销地。
贫穷、饥饿、动乱,将如黑夜一般笼罩在欧罗巴上空,甚至比黑死病还要恐惧。”
“说得好。”基吉大步进来,看着威廉说道:“你是一个英明的选帝侯,应该知道怎么抉择才是有利于欧罗巴和勃兰登堡普鲁士的。”
坚持抵抗有利于欧罗巴,却不一定有利于公国。
很多时候,个人的利益和集体的利益并不一致。
但是考虑到明国不一定会遵守承诺,加上人在屋檐下,威廉果断说道:“我会为了上帝的荣光战斗到最后一刻。”
话音刚落,有信使疾奔进来。
“启奏教皇陛下,国王陛下,元帅阁下……”
“直接说军情。”路易十四皱眉说道。
把所有人都招呼一遍,几分钟没了,还说个屁。
“三艘明国铁甲舰出现在港口外,挂着明国皇旗,明国大皇帝来了。”
“好胆!”基吉勃然大怒,道:“欺我欧罗巴无人乎?”
可惜没人接一句“末将请战”,少了点那个味。
诸人诧异地看着基吉。
生气归生气,一口流利的明语是几个意思?
“为了了解明国,朕学了一些明语,尤其是三国演义,收获颇多。”基吉解释了一句,问道:“马赛港驻扎着海军,能不能出战?”
路易十四回道:“我们的战舰打不过铁甲舰,强令他们出战,会发生哗变的。”
地中海恶龙已经成了西洲海军的梦魇,他们甚至不敢出港袭扰明军后勤船队。
真·存在型海军。
基吉说道:“总要想办法打击一下明国大皇帝的嚣张气焰,否则士气低落,坚固的工事也守不住。”
路易十四说道:“或许可以试着夜袭,但是现在只能在港口里看着……”
“走,出去看一看地中海恶龙。”基吉起身。
诸人紧随其后,上了城内高塔,各自举起望远镜看向海面。
三艘铁甲舰正在缓缓逼近。
看转动的炮口,显然是在准备轰击。
港口停泊的船只上,水手军兵慌忙逃窜中。
人力岂可抵挡恶龙?
对此,圣皇很满意地点点头,调转望远镜看向城里。
一眼看到了高塔上的发蓝锡头脑们。
“看到了没?”圣皇指着高塔问道:“来一炮,让马赛人感受一下朕的慈爱。”
“仁慈无过于圣皇。”施琅赶忙去走到炮镜前测定距离。
超出射程。
并不奇怪,不然路路易十四等人也不敢跟圣皇打照面。
“命令炮兵开火,绝不能让明国暴君如此耀武扬威!”路易十四开口。
传令兵立刻跑了出去。
将近二十里的距离,就算骑马也要跑一阵子。
所以炮垒里的守兵都在观察着明国战舰。
黝黑的铁色在阳光照射如同龙鳞,甲板上的炮管如同择人吞噬的牙齿,而不露一丝缝隙的舱室就跟……就跟乌龟壳一样。
乌龟壳肯定没有铁甲坚固,但这已经是守兵能想到的最恰当的比喻了。
舰炮操作手们已经调整好了射角。
“开炮,击沉所有战舰。”圣皇下令。
瞄准水线之下,一炮一艘。
顷刻间,二十多艘战舰缓缓下沉。
路易十四满脸阴沉,丝毫没有太阳王的样子。
虽说大多数火炮被拖上了岸,但是就这么毫无还手之力被击沉,让他感觉很难堪。
被按着摩擦,无比脸痛。
就在路易十四要派人去催促炮兵开火时,一艘铁甲舰靠到可码头上,放下两个人来。
“嚣张,太嚣张了!”基吉捂住了胸口。
视欧罗巴群雄为无物,欺人太甚,实在欺人太甚!
两个使者,孔代的使者,打着白旗走到了港口上。
还有一些跑的太慢的落汤鸡没来得及离开,怔怔地看着两人。
“奉孔代亲王令,传达大明圣皇旨意:投降者保证生命财产安全,开战后投降不纳,全城一个不留!
若是马赛人民奋起反抗路易十四,许以自治,反抗明军,全城鸡犬不留。”
两人一边呼喝一边往城里走,沿途经过战壕与炮垒,竟无一人开枪。
直到遇到了传令兵。
能担任皇帝传令兵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忠诚战士,他毫不犹豫地加速抽刀。
唰唰两下,两颗首级落地。
传令兵速度不减地往前狂奔,叫道:“陛下旨意,开炮,轰击明国战船!”
这是逼我们去死!
炮兵们犹犹豫豫地,不愿意动弹。
不管是铁弹还是开花弹,对上铁甲舰秒变鸡蛋。
“居然敢杀使者,看来马赛人是嫌命长了!”施琅恶狠狠地说道。
圣皇淡淡地说道:“传旨各部,准备进攻。”
“臣遵旨!”施琅应下,又问道:“圣皇,是否屠城?”
圣皇说道:“大军登陆时有反抗,一个不留!”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派遣细作撒传单、三艘铁甲舰耀武扬威、放走军兵击沉空船,派人喊话,都是心理战。
两个仆从兵的死亡,圣皇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自诩兵圣的圣皇绝不容忍自己用计失败。
或许也是没经过毒打,所以他们拒绝了圣皇的爱。
砰~
一枚炮弹砸在靠港的铁甲舰上,又被弹飞了出去。
铁甲舰离港的同时,炮口转动。
如果说铁甲舰有什么弱点,肯定是火炮瞄准速度很慢。
全封闭无死角防护的炮塔,极大地阻碍了炮管转动。
没关系,“圣皇”号已经准备好了。
新“圣皇”号。
“圣皇”号永远是最大最强的存在,所以这艘五千鼎战舰的主炮换成了二百毫米口径。
瞄准,激发。
轰地一声巨响,开火的炮垒被扬了。
看着原地留下的大坑,路易十四喃喃自语,骂道:“该死的,不是说水泥坚不可摧吗?”
全部失声。
都惊呆了。
他们都测试过,西洲现有火炮确实打不动水泥工事,但是就这一炮……似乎没有工事挡的住啊。
炮口调转,继续。
反正不用担心受伤,就停在港口里,贴脸输出。
看着一座座堡垒被扬掉,圣皇心情转好,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
我要违心地喝彩叫好吗?
施琅纠结一阵,决定继续指引目标,为后续登陆战扫清障碍。
事实证明,圣皇身边都是忠直之臣,没有一个违心喝彩的。
听不见啊听不见。
连续摧毁五座堡垒后,炮口所指之处,皆狼奔豕突。
人人都想做恶龙,却没有屠龙的勇气。
路易十四气抖冷,很想下令把溃兵都砍了,却不敢下令。
逼军兵去送死,军兵会先送他去死。
基吉深吸一口气,道:“马赛守不住了,撤吧,撤到内陆节节抵抗,拉长明军的补给线,或许有机会逆袭。”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但是此情此景,不做决定时不可能的。
沉默良久,路易十四吐出一个字:撤。
不通军事的教皇都知道以空间换战机,颇通军事的路易十四更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决战马赛的计划还未付诸实施便破产,真是心痛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