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京都。”
“各地的消息,都汇集到你这里来。”
“人手你来负责调度,银钱支出,走府里公帐。”
“这事,你先理个章程条陈出来,给周先生过目。”
周行眼神乍亮,深吸了口气,抱拳行礼着道:“是!”
周先生眼中有几分赞赏,捋了捋胡子,声音沉缓:“大小姐,是想建立一个察事?”
“察事?”陈霄疑惑着问道,而后反应过来,“我倒是没想让周行成为察事厅子,只是想及时掌握各地的消息,好做出应对。”
“咱们镇海军,总不能一直做人家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吧?”
周先生频频点头:“小姐这话很是,有几分深谋远虑的样子了。”
陈霄微微笑了笑。
胡管事上前一步,回到:“大小姐,您要找的工匠,已经找到了。”
“哦?”陈霄看着碧叶:“去把箭头取来。”
“是!”碧叶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碧叶手上拿着一个狭长的木盒进来。
陈霄示意碧叶将木盒交给胡管事,“安排一座院子,将各色东西备齐了,叫工匠照盒子里面的两样箭头,打造两批一摸一样的出来。”
“是!”胡管事双手接过木盒,沉声应道。
“还有!”陈霄又道:“东西没完成前,不要叫人离开院子。”
“银子给足,叫他们嘴闭紧了!”
“不要走漏风声!”
胡管事点头应下。
一个月后,江宁府,偏僻、人烟稀少的五关巷。
一座外表其貌不扬,占地极广的院子里,耸立着五六座炉子,炉火燃烧的正旺。
一群光着上身的精壮汉子,轮着铁锤,“叮叮当当”的捶打着烧的通红的铁,头上的汗珠接连不断的滴落在烙铁上,“刺啦”声此起彼伏,激起阵阵水汽。
将烧红的铁锤打成片后,一个汉子操起钳子来,将铁放在炉火内,又从火中取出烧的通红的铁片,一下下的捶打、卷曲.....
陈霄一身男装,带着历鸣,在胡管事的陪同下,进了院子。
甫一踏进院子,滚滚热浪扑面而来,陈霄扭头看见了正在光着上身,正在锻造箭头的工匠们,愣了一愣,胡管事朝陈霄躬身,赔笑着道:“他们都是散漫惯了的,小姐稍等!”
说完,胡管事高声叫道:“高大!”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快步过来了。
胡管事呵斥着道:“快叫他们穿上衣裳,大小姐来了!”
陈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抬手止住了胡管事,“不必了!”
“何必拘泥这些小节!”
说完,陈霄示意那高大:“带我们去看看锻造好的箭头!”
“是!”那高大答应着,引陈霄一行人进了屋子。
桌子上面摆了满满一大盘的锻造好的箭头,高大昂着头,满脸笑意。
陈霄拿起一枚箭头,走到门口,就着日光,仔细的看着。
《日知录》记载:“古者以铜为兵。战国至秦,攻争纷乱,铜不充用,以铁足之。渐染迁流,遂成风俗铁工比肩,铜工稍绝。”
陈霄看完后,随手将箭头丢在盘中,“叮当”一声。
高大脸上的笑意顿住了。
胡管事看了高大一眼,试探着问道:“小姐,可是这箭头有什么问题?”
陈霄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冷然道:“重做!”
高大的脸色难看起来,正要开口。
胡管事横了高大一眼,高大欲言又止。
陈霄直视着满脸不服气的高大,肃然说道:“胡管事说你技艺过人,那你必定有过人之处。”
高大听了陈霄的话,背脊挺直了。
“这批箭头,你打造的很好,足见你的功力。”陈霄敲了敲桌子,表情严肃:“可是它跟我要的,差的太远了!”
高大一脸的不服气,犹自辩道:“我打造的,比你拿来的好多了!”
陈霄拿起一枚箭头,又取过周行带回来的箭头,并排放在高大面前的桌子上。
高大看了看箭头,又看了看陈霄,疑惑着道:“这两个不是一模一样吗?”
“你掂一掂份量。”陈霄说道。
高大拿起来,放在手里掂了掂,脸色渐渐的难看起来。
陈霄注视着高大,面容平静:“你是内行人,我要的,不只是外表一模一样。”
“我要的,是以假乱真。”
“是就算是你这样的内行人,也看不出这两个箭头的丝毫区别来!”
高大的脸色平缓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抱拳道:“是!”
“是我自大了!”
陈霄点点头,沉声道:“每一批出来后,你自己亲自验过,没有问题再交上来!”
“工钱翻倍!”
“是!”高大沉声应道,端起箭头,快步到院子里招呼着那群工匠们。
一个侍卫快步进来回禀道:“大小姐,周先生找您有急事!”
陈霄面色诧异着,出了什么事情?
历鸣、胡管事簇拥着陈霄出了院子,护着她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停在府门口,陈霄撩起帘子下车,周行快步迎上来,行礼道:“大小姐!”
陈霄看了周行一眼:“出了什么事?”
周行跟在陈霄身后半步远的距离,低声道:“梁家公子来了!”
“此刻等在酌政堂!”
“周先生陪着!”
陈霄一个急刹,定住了脚步,脸色微变,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几时来的?”陈霄定定神问道。
周行小心的打量了一眼陈霄的神色,低头道:“你和胡管事他们出门没多久,就来了!”
陈霄抬头看向酌政堂的方向,微微出神。
周行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等着。
陈霄忽然转身走向内院,周行诧异不已,看看前方的酌政堂,又看看陈霄远去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周行跟了上去,等在内院门口。
足足两柱香后,陈霄这才带着碧叶碧姿走出来。
周行见陈霄换了一身装束,满身缟素,白衣胜雪,黑漆漆的头发半挽,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只簪了一只桃木云纹簪,雕功粗的很。
一行人进了酌政堂议事厅。
周先生正陪在一身素服的梁之于旁边,看着墙上的舆图,轻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