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脑中浑浑噩噩,绞尽脑汁的开始试着捋剧情。
可是没办法,那本书实在不合她胃口,全书她就只看了个开头和结尾,能记住几个和女主相关的人名以及女主那段故事线的主题梗概就是全部剧透了。
书里说的明明是太子在二月初被刺身亡了,她确定自己没有记错,那难道是刺客一次没能成事,随后又补刀得手的?
如果真是这样……
思虑再三,慎重起见,她还是与杨氏商量:“母亲,父亲说得对,既然这两天外头不太平,咱们还是要谨言慎行才好,干脆就闭了门户,先躲过这个风头再说,省得节外生枝。”
此事之上,杨氏早有打算,点头道:“一会儿我就让金妈妈去传话,明日起咱们府上闭门谢客。”
她拉过女儿的手,奔波了两日,此刻夜深人静,终于可以细细打量,母女俩说点体己话,可是话到嘴边,又怕女儿心里会有负担,便只露出笑容来安抚,“正好你可以静养几日,我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祁欢并不是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也不习惯于煽情讨好,只顺水推舟承了她的好意。
杨氏的首饰匣子里有许多好东西,祁欢出于一个簪娘的职业病,大有种掉进米缸的老鼠的快乐,她继续观摩欣赏杨氏的首饰,祁元辰则是拿着一套类似现代益智积木的玩具在旁边玩的津津有味。
姐弟面对面坐在杨氏床上,各玩各的,谁也不搭理谁,场面却无比和谐。
杨氏坐在旁边,含笑看了他们一会儿,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上房福林苑,祁文景过去时住在书房的祁正钰已经歇下,余氏那屋灯却还亮着。
她刚受了老头子和儿媳妇两边的气,这会儿想也是气得睡不着。
等着祁文景进来,立刻就找到了出气筒:“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做娘的?下了衙门居然绕着我的院子走,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媳妇如今是何等猖狂?就是你们父子一个两个不将我看在眼里,才纵的那刁妇公然与我叫板作对!”
她这里骂的畅快,谷妈妈却是心里叫苦不迭,使劲把脑袋垂低,就怕祁文景把这笔账再往自己头上算。
天地良心,真不是她撺掇出来的事。
她就算在老夫人跟前再得体面也不敢背地里奏世子爷的本,实在是她差事没办成,回来必须实话实说,告诉余氏是世子爷出面搅局,她才没能将三少爷带回,而不是惧于杨氏“淫威”,吃里扒外。
好在祁文景向来是个宽厚的人,并不像是要迁怒的样子。
余氏这一通骂完,心里总算三痛快了几分。
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灯影下压根没看清楚儿子脸上毫无波澜近乎麻木的表情。
顺了口气,还要继续数落……
祁文景却是不徐不缓的开口:“母亲,以往儿子什么都依着您了,但是今日有句话却是要与您说明白的,不管您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必须得要承认辰哥儿是我的骨肉!”
余氏后知后觉,这才发现他语气竟然生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冷漠。
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孝顺,性子又绵软,还从不曾当面这样顶撞过她!
余氏不可思议之下,整张脸上的表情就僵成了一副面具:“你说什么?”
祁文景站起身来,终于抬眸正视她,一字一句道:“那儿子就再把话说明白点儿,母亲您可以偏心,也可以有私心,但是骨肉之情血浓于水。母亲您也别怪儿子这会儿对您不敬,今日提前把话说开了,也是为了以后不伤及母子之情。”
总而言之一句话——
你折腾什么都行,但是别动我儿子!
言罢,也不等余氏反应,便是躬身一揖:“儿子言尽于此,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
“他……他这是在威胁我吗?反了反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余氏目瞪口呆,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今天这是犯太岁了吗?先是被老头子一顿指责,又破天荒的被大儿子给威胁警告了?
谷妈妈连忙上来端茶递水的给她顺气:“老夫人,来日方长。侯爷已经歇下了,今儿个他正在气头上,可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祁正钰的脾气从来都强硬,年轻的时候就不会让着她,而如今她娘家没落,对方就更不会给她面子了。但凡她在这个家里能做的了主,在杨氏生不出儿子的那十多年里早就让老头子答应抬了余姨娘给祁文景做平妻了,这样旭哥儿也可以名正言顺得个嫡长子的名分。
这会儿终究是气得狠了,余氏整个儿面目狰狞,胸口起伏的仿佛要炸开。
谷妈妈则是一头的冷汗,就唯恐她闹,继续顺着她的心思极力劝说:“三少爷才多大,不知事的奶娃娃一个,怎么跟大哥儿比。大哥儿下个月就能下场应试,回头考个功名回来,咱们手里就又多了筹码,真犯不着现在和侯爷还有世子爷拧着来。”
余氏越想越气,终也是无可奈何:“都是娶错了杨氏那个丧门星!”
这边安雪堂里,过了二更,祁元辰就熬不住,歪在床上睡着了。
杨氏安排好府里的事回来,祁欢远远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杨氏会心一笑,便招呼了刘妈妈进来将祁元辰抱回厢房去睡。
孩子抱走了,祁欢才敢大声说话。
一边收拾床上的杂物一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都这个时辰了,父亲应该不回来了吧?”
杨氏帮她一起把铺了满床的首饰捡回匣子里,笑道:“他住前面二院的书房去了,一会儿洗把脸,今晚你就在这睡。”
云兮早从行李里取了替换的衣裳出来,祁欢宽下外衣裙,换了一身舒适的中衣,趁着等人打热水的工夫就试图与杨氏攀谈:“母亲您是不是提前知道父亲今晚会绕开祖母那里直接回这边来?”
搭救郑妈妈的事杨氏已经从刘妈妈那里听了个详细,以往是她将女儿过度的保护起来,刻意不让她染指府里那些腌臜事,也就是因为疏于防范,才险些酿成大祸,所以既然如今祁欢开了窍,对这些事又感兴趣,她也就不再刻意避讳,只一边捡祁元辰的玩具一边嗔了女儿一眼:“鬼精灵!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祁欢靠着柱子,脸上露出几分小得意:“您这院里二三十个丫鬟婆子,要不是提前得了吩咐,哪能真叫外人把辰哥儿抢了去。”
桂云和桂月送了两盆温水进来,见母女俩在说私房话,放下东西就闷不吭声的赶紧转身出去了。
杨氏打湿一方帕子,递给祁欢擦脸,顺口也就认了:“昨儿个我彻夜未归,那姑侄两个自然不肯错过借题发挥的机会,你父亲昨日就挨了一顿数落,母子俩闹了个不欢而散……她跟余氏是亲母子,自然知道余氏的性子,昨天没个结果,今儿个我回来了,还不得大闹特闹。”
所以,眼不见为净就是祁文景必然的选择。
他在鸿胪寺做着个不大不小的礼官,是个闲职,最近又没赶上大的祭祀或者宴会场合,他归家的时间杨氏也能拿捏,只要掐着点儿给他演场戏就行了。
祁欢想着,也觉得这家人斗心眼儿还怪有意思的,便是忍俊不禁。
杨氏拿走她手里帕子,手指点了下她额头:“你又笑什么?”
祁欢感慨:“这么一想,我都觉得父亲很有几分可怜了。”
杨氏自己也洗了脸走回来,将她赶上床去,面色却是十分坦然:“他可怜一次总好过咱们娘仨都不好过。睡吧。”
诚然祁欢也不过随口一说,不会真觉得祁文景可怜。
他身为一家之主,替妻儿遮风挡雨就是他做为丈夫和父亲的本分,扛下就对了,谁让他摊上那么个不省心的娘呢?
祁欢钻进被窝里躺下。
熄了灯,她一时睡不着,就又细细琢磨了一遍已知剧情。
可是思来想去——
也只能是多等几天,看太子会不会真的遇刺身亡了。
什么?她为什么不想办法救人一命?
她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连那位太子殿下是好是坏都不知道,做人就要有自知之明,哪有一个炮灰上赶着送人头的?
所以,老实呆着看话本吧。
不过按照原著剧情的走向,在女主叶寻意的强势干预之下,太子死后,不仅云珩没能夺得帝位,二皇子云峥也一起创业失败了,最后的结果甚至是整个大觐王朝覆灭……
因为,最后一章写到和叶寻意携手夺得天下的并不是他们姓云的。
所谓“知己知彼”……
不求和女主狭路相逢,但是提前摸个底,好歹能绕开他们保平安。
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祁欢灵机一动,立刻翻身摇醒已经半梦半醒的杨氏:“母亲,咱们朝中有哪个勋贵人家或者权臣是姬姓的吗?”
杨氏对女儿的事向来上心,认真思索片刻却是肯定回答:“没有。”
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