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与将士们愿与王上誓死守护炎国!”
“好男儿!”叶西之赞道,赳赳大步走出了大殿。
东西,他已经让人送去给她了,他为炎国而死,他无憾了,至少他不是等到第三十六个年头孤独死去,他这三十三年,够了。
此刻,想必她是站在城墙之上,遥望那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吧,三年,竟换不到她对他的一丝一毫情感。
炎国帝都城墙之上,温柔肩披一件白如雪的斗篷,遥望滚滚烟尘向帝都逼近,只见两面黑色的大纛旗越来越近,视线里大纛旗上的“白”字和“炎”字愈来与清晰,继而是满眼黑色中的一点白,那是一张在风中翻飞的白色披风,温柔将双手放在心房的地方,握得紧紧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当先一骑上的白色身影,生怕自己一眨眼,视线里的那一抹白便会消失一般。
与此同时,紧闭的城门大开,涌出了以叶西之为首的夷军。
两军阵前,冷澈与叶西之兵戈相向。
两万对十万,胜负不想而知,当冷澈手中的剑穿透叶西之的铠甲之时,两万炎军尽数战死。
温柔自万千尸体上跑过,在冷澈将剑从叶西之心口拔出之时,温柔来到了他的身边。
看到温柔,叶西之微微笑了,有鲜血不断自他嘴角流出,污浊了他英俊的脸庞,他满足了,因为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口气时,他终于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叶西之……”温柔在叶西之身边蹲下了身,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握住他的手。
冷澈翻身下马,站到了温柔身旁,眼神冰凉。
叶西之看了冷澈一眼,在将视线落到温柔身上,轻轻蠕动了嘴唇,声音虽小,却足以让两人都听得清楚,冷澈蹙起了眉心,眸子里的冰凉塌陷。
在叶西之闭眼的那一刻,一滴泪自温柔的眼角滑落,滴到了他的手背之上,只是他再也感觉不到了。
冷澈揽过了温柔的肩,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温柔亦是紧紧搂着他的腰,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澈,我们回家吧。”温柔昂头看着冷澈,泪眼婆娑,却笑靥如花。
“嗯!阿柔,我来接你回家了。”再也顾不得这还是一场惨烈的战事刚刚结束,冷澈低头,吻住了温柔温软的唇瓣。
回帝都的路上,温柔与冷澈共乘一匹马,冷澈一手搂着她,一手执着马缰,断断续续地与她说冷悠冷然的事,说两个孩子是如何如何想她,温柔倚在冷澈怀里,一直紧紧握着手里的一支白瓷瓶,浅笑听着。
忽然一阵寒风刮过,吹乱了冷澈的发丝,温柔抬手去为他整理散乱的发丝,冷澈则是掀过自己的披风裹住她娇小的身子。
夕阳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似是任何人都难以将这相依偎的身影分开。
冷澈说回去之后,要带温柔去看海。
温柔笑着说她想去夷西看花海,冷澈有些无奈,道是现在不是山花烂漫的季节,她若是喜欢,以后每一年都陪她去看,温柔说好。
温柔又说,他们只顾自己去玩,两个孩子怎么办,冷澈宠溺地说,当然是要带着两个宝贝一起,温柔笑得开心。
冷澈说,从今往后带着她游山玩水,再也不过问国事,他的下半辈子,只为她而活。
温柔昂头,深情地吻住了冷澈的唇,幸福的泪滑过脸颊。
“澈,我爱你,永生,永世。”
冷澈握着温柔的手,放到自己心口,语气是说不尽的温柔缱绻,“不离不弃,不移不易。”
我以为我没有心,我以为我不会爱,可我遇到了一个她。
冷澈我知道我与别人不同,从小就知道。
别人可以在春日里奔跑着放纸鸢,可以在夏日里畅游在凉爽的河水里,可以在秋日驰骋于狩猎场,可以在冬日于寒天冻地中堆起一个个没有感情的雪人,而我,至始至终,只能静静地坐在屋檐下,坐在书房里,观赏别人的欢乐。
没有人会发自内心的关心我,便是我最亲的父王,也不会,虽然他一直在努力找寻治好我身体里病症的办法,但是他却从没真正看我一眼,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在他的瞳眸里看见过我的倒影。
我知道父王不喜欢我,甚或可以说是讨厌我,原因我不知道,也没想过要知道,因为我的世界只有我自己,别人的情感,皆与我无关,可是我不明白,既然讨厌我,又为何执念着要治好我身上的病。
人,果然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我不知道我身上的究竟是什么病,只知道我的病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我没有见过我的娘亲,也不知道她的模样,也无从追寻她的模样,因为有关母亲的一切,我都搜寻不到,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这世上唯一记载娘亲的史料都被父王封存在了藏书阁,原因,我不知道。
我是由奶娘带大的,因为没有哪位妃嫔娘娘愿意把我养在身边。
我有六个兄弟,可是在他们眼里,我这个长兄似乎连太监也不如,更枉论手足情了,也罢,生于帝王家,所谓的亲情,历来都是空谈。
我的住所位于宫中的最深处,除了伺候我的宫人,这里几乎不会有外人踏足。
没有人与我说话,便是伺候我的宫人们都不敢多看我一眼,似乎觉得多看我一眼都能让他们染上和我一样不可医治的病一般,他们伺候我时,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从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的生命,只有书与我相伴,一日,又一日。
只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让我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感觉有千万只虫蚁在撕咬着我身体的每一处,感觉这噬心的折磨要吸干我体内的血液才肯停歇,每每这个时候,我会把自己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独自忍受着这份近乎能让我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痛苦。
在别人眼里,我就像个怪物,从来不接近人,也不会让人接近,所以在发病时我习惯将自己藏起来,若是再让那些宫人们看到我发病时的模样,或许连他们宁愿丢性命也不愿再伺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