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沉浸在一片哀痛中。
赵王最宠爱的女儿——揽月公主殡天了。
举国哀悼,家家户户贴哀联,挂哀绸。皇宫,更是处处回响着哀乐,除了玄女公主的长辈,皆是人人热孝。
中宫正殿,停放着一具楠木棺,刷着金黄色油漆,一匹明黄绫盖在上面。棺木前摆着香炉,炉里点着三株香,两旁放着长明灯,白幔,白帐,宫女、随侍齐齐的跪地,嘤嘤哭泣。
一位容颜憔悴、衣着华丽的妇人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掀开黄绫的一角,泪如雨下。
“孩子,我苦命的女儿啊……”妇人扒着棺木沿,看着里面恬静的睡颜,泣不成声。
“王后娘娘节哀啊。”两旁的宫女低声劝慰。
王后止不住泪流成河,伸手最后一次抚摸女儿的脸颊,嚎啕大哭。
直到赵王前来,拉她起身:“姝娴,别哭了,别把眼泪滴到揽月身上,这样她就不能转世投胎了。”
闻言,姝娴这才起身,趴到赵王的肩上,哭得更凶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悲伤。
赵王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不住的叹息,俊郎的脸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忍着悲痛,说:“天师过来了,给揽月选了墓地,我们见见天师。”
姝娴好不容易止住泪,两眼红肿,无力的点点头。赵王用力托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往前走了几步。
一个黑衣人影急匆匆的走来,忙不迭的行叩拜大礼:“微臣参见大王,王后!”
“刑天师免礼。”赵王虚弱的开口。
“谢大王、王后。”刑天师起身,一身黑色细缂长袍,年纪三十岁左右,面相和善中透着严肃。
“刑天师,揽月的墓地可是选好了?”赵王开口。
“回大王,选在落凤岭山脚下。”
“为什么?女儿不能进皇陵啊?我要和女儿葬在一起。”姝娴又哭了,眼前一片模糊。
“王后请节哀,公主葬在落凤岭将会国泰民安,国运昌隆,而且千年之后会有奇迹发生。反之,将会国破家亡,生灵涂炭。”刑天师回忆起昨晚的星象,一五一十的启奏。
“奇迹?什么奇迹?”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刑天师拱手回道。
赵王深思熟虑后,开口:“刑天师,就依你所奏,一切事宜交由你操办。”
“是,微臣告退。”
第二天,揽月公主出殡。宁静的落凤岭,笼罩在悲伤中,哀乐声声。
落凤岭也因此而名噪一时,甚至人们称之为揽月岭。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历史的长河潮起潮落,岁月的尘沙掩埋了所有的过往。
揽月岭像是一面镜子,映照着朝代更迭,兴衰荣辱。风云变幻,世事变迁。不知不觉中七千年过去了——这天夜里,月朗星稀,揽月岭如小家碧玉般静静地挺立。
几个人影匆匆而来,一身短褐装扮,扛着铁锹、耙子、铁叉,手里拿着袋子、斧子,边往前走边四处张望。
“前面就是揽月公主的墓了,再快点!”走在前面的人催促。
“真的假的啊,那说书老先生都说是传说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有个胆子小的,声音弱弱的说。
“是不是男人啊,临阵脱逃!”身后传来了斥责声。
走了一会,前面的人停下来了。其中一人开口:“应该就是这里了,赶紧动手吧。”
说完,率先轮起耙子开挖,身后的人也开始行动,挖的挖铲的铲,很快便挖出一个坑来。
“这样不好吧,我来给她上柱香说说,”一个年纪大的男子内疚的说,当真焚香上前拜了又拜,“公主莫怪啊,实在是走投无路啊,官府又要收税了,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好了蔡叔,都七千多年了,骨头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对蔡叔说完,又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快开始干吧,早干完早回去。”
闻言,坐着歇息的几个人起来了,跳进坑里,继续挖。其中一个人说:“会不会看错地方了,挖了这么久也没见。”
“这是地图,我们都看过的,不会错!”说着,也跳了下来挖土。
蔡叔在边上放风,不由得直哆嗦。“噔”一声,又是噔一声,“挖到东西了!”有人惊呼。
“是啊,确实是真的。”大家的兴头更足了,干的更起劲。不大会儿,露出了棺材顶,又是一阵欢呼声。
“不对呀,月亮好大好圆?”
“看什么月亮啊,快来把它撬开啦!”不满的声音传来。
“哦,不对啊!月亮成红的啦!快看!月亮四周聚了好多星星!”
“你还要不要金银珠宝啦?”一声怒喝。
“哦,来了来了。”
“轰”一声,众人合力把棺材盖推到一边。顿时,从里面迸发出万丈红光,直直蹿升与照射下来的红光互相交融。
须臾,异象消失。一张张惊恐的脸庞,面面相觑,打着手语:看看去。遂慢慢的,齐刷刷的朝棺材里看去,忽然万道白光齐发。
“我的眼,我的眼好痛……”
“我的眼,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阵哀嚎声传出来——“走哇!都快走哇!……”焦虑而又迫切的催促。影影绰绰的身影,疯了似的往前狂奔……
不知过了多久,近乎呢喃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是哪儿啊。”
夜太黑,但见一个黑影从棺材里坐起,四下观望,然后站起来,扶着棺沿跨了出来。
站了一会,开始往前走。渐渐地,听得嘹亮的鸡鸣,一声高过一声。
抬头看看,云开始消散。东方的天上露出了隐隐的红光,好刺眼啊,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听得哗,哗,哗的声音。
好痛,好痛哦……好刺眼,好刺眼……呓语着,瑟缩了一下蹲下去。凉凉的,这下好多了。
天亮了——白芒芒的水面,笼罩着淡淡的白雾,朦胧的阳光静静的洒落。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妇人挑着水桶过来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今天的水好浑浊啊。”说着,步入浅水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水挑回去。
“是啊,今天这水跟往常不一样啊,来都来了挑点回去洗衣服也行。”妇人说着开始打水。
“来都来了挑点回去洗衣服好了。”
这样想着,都开始打水。“你们看,水中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喊。
“谁知道呢,看不清楚。”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水中不明物体。
不知是谁用扁担拍打了一下水面,那不明物体站起来,一女子长发及脚踝,遮盖了大半的肌肤,全身赤裸。
“啊!”人们吓了一跳。
“谁家姑娘这么伤风败俗!”
“快走,快走吧,羞死人啦!”
妇人扔下扁担跑开了,不一会又跑回来了,身后跟着好几个青壮男丁,手里拿着家伙什。
看了一眼水中的裸女,“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啊。”满头白发的老者直叹息。
“她定是个不祥之人,到哪儿都是祸害。”
“不如直接沉塘算了。”
说着,几个青壮男丁下到水中,上前就把裸女摁住了。
就在此时一声吆喝声响起:“放开!你们都干什么呢?”
话落,一竹筏缓缓靠近,竹筏上的渔网里还有几十条鱼,不甘心的乱蹦哒。
一位身姿窈窕、肤色稍黑的姑娘跳下竹筏,上前拉过裸女护在身后,高声指责:“非礼勿视懂不懂?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好意思么你们?”
“这……”男丁支支吾吾,脸也红了,“她怕是不祥之人,无缘无故出现在水中,怕给世人带来灾祸。”
“说不定就是她把水污了。”另一个男人不满的争辩。
裸女微微侧首好奇的看着众人,干净明亮的瓜子脸写满懵懂。
“什么啊?怎么可能呢?”姑娘穿一身细麻衣,乌黑的长发一半简单绾起插一根木簪,另一半垂在胸前。
“一清梦你知道什么?就她那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
“哼!你们这么多人盯着一个弱女子看就是好人么?”一清梦反驳。
当着众人的面,把细麻长衫外衣脱了,裹在裸女身上。又把她的乌发拢到耳后,“哇!你长得可真美!”赞叹着,拉她上了竹筏。
一清梦用力一撑,竹筏滑出一丈多远。身后传来了咆哮,她回头一看,有人追了过来,随即拼命往前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