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凌清了清嗓子,说道:“仇宇,赶紧起来,否则我喊非礼了啊。”
仇宇眉头皱了皱,依然在沉睡中醒不过来。胡凌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结果仇宇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非礼啊!!!!!!!!”胡凌当真大叫起来。
仇宇这下真的醒了,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他:“怎么了怎么了?”
与此同时,病房门一开,一个护士冲了进来:“怎么回事?”
随即,护士看到病床上俩人“暧昧”的场景,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仇宇无奈地说道:“没事,他只是比较犯贱。”
护士无语地退了出去,顺便瞥了两眼仇宇和胡凌。
仇宇抬手摸了摸胡凌的额头,松了口气:“退烧了。这出去一趟,你怎么还能发烧烧成这样。”
“很久没生病了。”胡凌说道,“谁知道出去一趟,我还会掉海里去。不过,是有人推我下去的,具体是谁,等我查出来,我就揍死他。”
“好了,你继续休息,我先去市局看看,这么久没出现,刘局肯定要问我们的调查结果了。”仇宇说道。
“好吧,我再睡会儿就去找你。”胡凌笑道,“别担心,我不会跑。”
仇宇也笑了笑,出了病房门之后,把守在病房门外的一个警察拽到一旁,低声道:“看紧了里面的人,他很狡猾,别让他跑了。”
那警察同事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对他很放心,好得都睡一张床了,还怕人跑了?”
仇宇轻声咳嗽一声:“那不一样,毕竟他不是警察。”
与此同时,昨夜熬到很晚的俞夏刚刚睡了没多久,却又隐约醒了过来,因为派出所的值夜室冷冰冰的,让原本就不容易入睡的俞夏辗转难眠,睡了一会儿又醒了,然后又迷迷糊糊睡着。因为太晚了,所以负责监督柳江的派出所同事便把他带到了这里的值班室。进来休息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睡了。
俞夏躺下很久都迷迷糊糊睡不沉,而旁边的同事似乎一躺下去便发出鼾声,吵得他睡意全消。大概过了半小时,毛毯才开始温热,终于又有一点睡意的时候,却有人摇他的肩膀。
“醒醒,柳江来了。”
刚要入睡又被吵醒,俞夏心情不咋地。于是他一边整装,一边问进来的警员:“柳江他还安分吧?”
“你走后不久,他就回家了。我告诉他说市局的警察找他有点事,请他到局里走一趟,没想到这小子丢下一句‘没这个必要’,便大剌剌的走进家里。后来发现家里不对劲,似乎突然又发怒了,拽着我的领子问我们把戴瑶怎么样了。
“他是问你把他姐姐怎么样了?”俞夏问道。
“是,他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就告诉他,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在派出所等他。结果他想了一下,也就跟着我来了。”
“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后来他一直都没再说话。到这里之后,他一直很安静。”
俞夏点点头,然后去了会客室。然而,会客室比值夜室还要阴冷,刚起床的俞夏不禁打了个寒颤,让人端来三杯热茶。方才的年轻警员端茶过来,俞夏首先拿了一杯放在柳江面前,缓和了神情,却又直截了当的说:“你姐姐死了。”
柳江默默的看着俞夏,二人相对无言。过了好一阵子,柳江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你要回家吗?”俞夏问他,“你回家之前先把事情说清楚吧。跟我们一起想想为什么你姐姐会死。”
没多会儿,柳江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再次乖乖坐下。俞夏顿了顿,然后平静的开口道:“你回家的时候,你姐姐在吗?”
“嗯,在。那时候她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我以为没人在家,开了灯才发现她坐在地上,像丢了魂似的瞪着我……”柳江似乎喃喃自语一般说道,脸色也随着慢慢变白,“好恐怖…姐姐望着我,问是不是我杀了陈升,然后她说……‘我先杀了你,然后我也不活了’……这话说完之后,她就站了起来,手中握着铁串,口中一边喃喃念着什么,一边追着我想杀了我。被她追到房间角落,我死命的把铁串从姐姐的手里夺走丢掉,可是我姐却空手来掐我的脖子,她疯了似的,力气很大。我奋力挣开她的手推开她,看她摔在墙角之后,我就趁那个空档跑掉了。”柳江说完,再度陷入沉默。
“就这样吗?”不一会儿,俞夏再问,柳江则顺从的点点头。
“那你跑了之后去哪了?”
“哪儿都没去,只是到处走,走累了就休息。我在街上随便乱转,不记得走过哪些地方。后来,我想我姐可能已经恢复冷静,所以就回家了。”说到这里,柳江忽然提高了声调问:“我姐……真的是……真的是自杀吗?”
俞夏静静的凝视他,然后缓缓的点头。瞬间,柳江突然站起身,似乎很沮丧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旁的年轻警察看了看俞夏,叹了一口气说:“不会出事吧?就这样放他去……”
“应该没事吧。”俞夏若有所思地回答,“刚刚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柳江刚刚说戴瑶被他推倒,跌坐在地上对不对?我猜测,她刚好倒在铁串上面。当时铁串的尖端部分恰好朝上靠在墙壁旁,被柳江用力一推,加上她自己的体重,使得铁串就这样刺进她的右腹。然后戴瑶用尽所有力气站起来,虽然她猜测是柳江杀了陈升,或者因为什么原因确定是柳江干的,不过当她发现自己被刺中的时候,至少她不希望别人或者警察认为自己的死是柳江造成的。也不知道是手足之情使然,或是濒临死亡的人最后的勇气,总之,当时的姐姐戴瑶应该一心只想保护弟弟。”
“因此,她必须让别人以为自己是自杀。但是伤口位置不对,所以我觉得她是最后弥留之际把阁楼布置成一个密室,甚至擦掉了柳江的指纹。然后她安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也许因为可以就此和陈升长相厮守,所以她心甘情愿地走了。”
“俞警官,你这判断——让人觉得这戴瑶是不是意志力也太强了点儿?可能吗?”一旁的年轻警官疑惑道。
“我觉得就是这样,这是我的推理。”俞夏当然也知道,凡事还是要看最后的证据,法医在明天一早会提交证据,比如陈升的验尸报告啥的。但是由于和胡凌相处了一阵子,俞夏也开始迷恋推理那一套玩意儿,而且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是精彩绝伦没啥破绽,因此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回家睡觉去了。
但等到第二天早上,看了陈升的尸检报告,尸检报告书上说:“死亡原因为窒息,凶器为绳索等物。外伤有颈部的勒痕、勒痕上方的表皮脱落,皮下出血。勒痕宽八毫米,水平绕颈部一周。”
俞夏不禁讶然失色,因为他立刻发现了自己居然忘了寻找凶器。
因此,俞夏连忙跑去拘留所再度讯问戴子眉。
“你勒脖子用的塑胶绳到哪儿去了?”俞夏问道。
“丢了。”戴子眉回答得很干脆。
“丢到哪里去了?”
“还能丢到哪里?门前的垃圾桶啊。”
“什么时候丢的?”
“杀了人之后的第二天早上。”
俞夏叹了口气。这种丢弃凶器的办法是最令人头疼的。戴子眉母子三人住在市区别墅区,物业的垃圾处理工作通常做得无懈可击。每天凌晨时分,垃圾车都会出门收垃圾,并在当天夜里就焚烧处理。这样看来,要找到凶器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是从背后勒住他的吧?”俞夏问,“你说看到陈升离开时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像恶魔,对不对?你怎么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陈升毕竟比你高不少。请你想一想,然后仔细的告诉我。”
“你问我,我也说不上来……”戴子眉沉吟说:“就是拿着绳子,这样绕住他的脖子……手臂交叉,然后用力拉。”
“那么绳子绕了脖子几圈?一圈?两圈?或是更多?”
“我想是一圈吧。”
“是吗?可是晾衣服的绳子不是挺长的吗?”
“那也许是两圈吧,我也不记得了。”
“你在说谎。”俞夏皱眉道,“尸检报告说,死者的喉咙前面有擦伤,也就是说绳子在前面交叉,这跟你说从后面勒住他脖子的说法不符合。”
“我也有可能是是从前面勒住他的……”
“你不是说了,看到他的背影,顿时怒火汹涌,起了杀机吗?”
“是没错……所以我才跑到他前面……”
“戴子眉,你开什么玩笑!陈升怎么可能自己伸出脖子让你勒?看到你拿绳子,难道他不应该立即把你推开吗?!”
“……”
“尸检报告上说,陈升身高一八零公分,体重六十八公斤。所以,不管你是从前面或是后面,你勒住陈升的时候,他都没有抵抗吗?!可能吗?!”
“所以我说,我是突然勒住他脖子的……”
“你还真是侮辱我们警察的智商啊。像陈升这样一个大男人,被你勒住脖子的时候只要挣扎几下,就能把你甩出去,不是么?”
“可是他没挣扎,那又有什么办法?我想他一定是吓住了,没来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