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宇听了这话，神色冷淡了下来：“您知道学生出了问题，居然不早沟通过问么？”
“不是我知道，而只是听过这样的流言。大概就在今年三月初原雪开始请假的同时，就有这样的流言出现。”
“怎么可能？我们调查过原雪的朋友亲人，据说他们可是到八月下旬才发现她怀孕。连原雪自己在年初新学期刚开始的时候，也都照常上学，根本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异常。既然这样，又怎么会有这么有导向性的‘正确’的流言传出？没凭没据的，流言不可能空穴来风，更何况这流传的是事实。正因为是事实才有问题吧，毕竟谁也不可能提前预言到以后！”仇宇皱眉道。
杨政愣了愣，随后脱口说道：“以前没有感觉到，这么一想，确实不可思议。”
“所以，放出流言的人，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一定比原雪先一步知道原雪会怀孕，至少知道原雪可能怀孕。”胡凌在一旁说道。
“这么说来……”杨政迟疑道。
“没错，很可能就是这个人让原雪怀孕的，如果不是，那也是真正的知情者。老师可知道这个人是谁么？最早是谁传的流言蜚语。”胡凌问道。
但杨政沉默不语，半晌后反问道：“原雪为什么没说出那个男孩的名字？”
“我想这有三个可能。第一，就是她在包庇这个人；第二，对方可能是有妇之夫，所以她不想说；第三，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比如说她在无意识状态下被强BAO，或是在短时间内和数个人发生关系……”胡凌分析道。
“所以，这男孩子应该是学校里的男学生。”仇宇说道。
杨政皱眉道：“你又怎么会认定这个人一定是学校的学生呢？”
“因为如果在还没确定原雪怀孕以前，便有这样的谣言传出，罪魁祸首是学生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才请教您，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相关线索？”仇宇问道。
“嗯，对了，原雪动手术的时候怀孕几个月了？”杨政问道。
“她家里人说是三个月。”
“这么说，受孕是在十一月初对吧？也就是上个月。那时候学校放过半个月的假，因为全面整修。”杨政说道。
“瞧老师你说的，放假，学校就不必负责吗？据家里人说，那时候她和同学们去外地玩了，不过我相信那时候没出什么差错。因为原雪回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和心情都很好。而且在知道她怀孕之后，家里人也一直不厌其烦的问她那几天发生的事，不过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况且，一起去的都是女生。”仇宇仿佛对这个老师十分不满，因为对方明显在维护学校。
在葬礼结束之后的那晚上，仇宇和胡凌去见了原浩和唐晓燕。原浩和父亲的态度不同，显然是想查出害妹妹的凶手，听说仇宇是警察，便将原雪那日的行程直言相告。
原浩也是个妹控，虽然父亲不喜欢他，偏爱妹妹，但是原浩并无任何嫉妒之心，反而十分疼爱妹妹。因此在妹妹决定去远行的前一天，特别慎重地一一打电话到原雪的同学家确认行程，并且给他们定了民宿酒店。因为他们去的地方是东北的某个小镇，是为了看雪景的。那地方民宿距离风景区比较近。
“我们也看过她们当时拍的照片，这家民宿也不大，大概只能住四五个人，所以不可能会出错。”仇宇强调。
杨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胡凌说道：“其实我们今天来，也是有事想拜托您。后天是原雪头七的法会，我们和原雪的家里人商量过了，决定想请和原雪比较亲近的几个同学来参加，想问问他们对原雪的看法。我相信，和他们谈话一定可以掌握一些线索，所以我希望您帮我集合一些平日跟原雪关系还不错，或者有来往的学生。不一定要跟原雪关系多亲近，也不必管这些学生为人如何。因为我们不知道哪些人跟原雪比较亲密，所以想要拜托老师您。”
杨政皱眉道：“你们什么意思，是确信嫌犯就是我的学生吗？我不信我的学生里有这样的人，你们这样的做法让我为难。”
“可是，原雪也是您的学生，她现在被人害死了，年纪轻轻，死得这么惨，难道您忍心吗？”胡凌故意说道。他观察着老师的表情，心想如何你不同意，我就要拿着“曝光学校性侵导致女生死亡”的歪曲事实威胁你了呵呵。
杨政纠结半晌，最后说道：“好，但我有个条件：不要把这些学生们当作凶手看待，只是跟他们谈谈原雪生前的事情。”
“那当然，我们不会这样。”仇宇说道，“对了，我希望那三个跟原雪一起出去玩的同学也能参加。这样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仔细问问那几天发生的事。”
“没问题。”杨政同意之后，又特别叮咛道：“你看，十几岁的孩子们正是敏感的时候，所以在询问的时候，请注意说话的遣词用句和语气。再者，假如他们知道我做这样的事，身为老师，我就再也得不到学生们的信任了。”
仇宇郑重地应道：“放心，我们会万分小心。”
原则成听说原雪的事情被警察知道了之后，原本不想让仇宇二人参与调查，但是由于妻子和儿子都支持，他也就此作罢了。
因为原本找了一个叫赵大海的去帮忙调查，没想到这孙子拿钱走人了。这样想来，倒是警察比较靠谱。
因此法会上来了不少原雪的同学，原则成夫妻也就默许了。反正这件事就算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也都传得差不多了。
这次的法会是原则成的妻子主张进行的。因为她是个佛教徒，似乎是想特别表达一下自己对女儿的怀念之情。
但正午过后，和尚们的念经声停下之后，似乎来的所有学生都松了口气。让少年少女们长时间维持正襟危坐的姿势，不管是为了什么事，他们肯定都不喜欢。毕竟，和尚们喃喃的念经声念得人容易产生睡意。
法会结束后，学生们被引到另一个房间。这是吃中午饭的地方。坐在餐席前的时候，大家注意到老师杨政也到了。他的在场或多或少都让学生们觉得有些拘谨，不过因为杨政的学生缘还不错，所以不至于太过碍眼。
“谢谢各位专程来参加原雪的头七法会……”原则成说着，注意到学生们脸上露出的不耐。不过面对眼前一言不发的学生们，原则成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将求助的视线移到胡凌和仇宇身上。
胡凌此时指着原则成说道：“这位是原雪的父亲，我是原雪的表哥。也许有人没见过我们，不过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所以现在你们从最旁边开始自我介绍，说明年级、姓名及和原雪的关系。”
这么一来，头七法会的程序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不过，在学校里听惯了师长“命令”的学生们倒是没有质疑，于是坐在最右边的少年，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
“高二年级二班，叶熏，我和原雪同是羽毛球社的社员。”
之后，是第二个少年说道：“高二年级三班，高长志，我和原雪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
这少年身材修长，还留着长发，有点儿小混混的感觉，因此似乎颇不得原则成夫妻的好感。
“那你和原雪是青梅竹马？”胡凌问道。
不料，高长志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众人，并小声支吾着说：“是这样没错，不过，我可没爱上她。”
女学生们听了，便互相偷偷看了一眼，嗤嗤的笑了起来。这让原则成觉得很反感。现在的青少年真的德行有亏。
“高二三班，我叫林昌鹏，原雪是我同学，而且我坐在原雪旁边。”第三个少年说道。胡凌向他看过去，发现他是那个暗中嘀嘀咕咕原雪八卦的小瘦子。此时，那高长志在一旁笑着说：“而且我还对原雪有一点意思。”
这时，叶熏听了，毫不避讳的哈哈大笑起来。
“给我闭嘴！”小瘦子林昌鹏突然怒了。胡凌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此时，第四个少年说道：“我是高二二班的，叫赵杉，我和原雪只不过是谈得来……算不上熟悉。”
胡凌打量了一下说话的少年。只见他皮肤白皙，容貌清秀，眼神中闪烁着羞涩的神情。嗯，眼前的少年如果和原雪站在一起，倒一定是非常登对。
“剩下这三个女生，她们就是和原雪去东北玩的人，由右至左分别是冷小京、徐佳和白灵。”杨政在一旁介绍道。
他刚说完，大家又陷入一阵静默中。
“来啊，大家开吃吧。今天喝点酒没什么事吧。”胡凌说着，对原则成使了个眼色。
原则成立即明白了，如果让他们都喝上几杯，等精神松弛了，也许能够套出些线索。于是原则成找酒店的人要了点儿葡萄酒。
杨政原本不乐意学生喝酒，但胡凌在一旁忽悠，说不过是舒筋活血养颜的葡萄酒而已，喝几杯没关系，杨政见学生们也喜欢，也就作罢了。
其实这些学生们可不是什么老老实实的善茬。多半人都会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