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两人交谈了很长时间。宋经理极力劝说他放弃这个念头，但韩启的主意已定，坚持说若他不答应，韩启就只有制造车祸去死。而且，如果死得顺利，也许能完全骗过保险公司。他说，若被人看出是为了获取保险赔偿，说不定还会被当作诈骗保险金的犯罪行为，只能领取少量的保险金。韩启的自杀，其实正是利用了人们普遍认知里的一个盲点：未满两年，而且还是最后只剩十天的时候自杀，这样的蠢货怎么可能有？所以警察肯定会怀疑他杀这一点，作为杀人案件进行调查。因此，韩启还说，要将此伪装成像‘自杀’一样。没错，正是这样的套路。”胡凌说道，“他本来就是自杀——然后让人伪装一下，介于自杀和他杀之间的一种微妙情景中，让警察怀疑，却调查不出所以然。最后可能只能定位为他杀。而保险公司也只能赔偿。”
仇宇忍不住问道：“等等，那个这淋浴器开着，万一我们最后定为自杀的话怎么办？”
“所以了，他最后换了椅子，引起警方怀疑。当然，其实韩启还有话没说——他想宋经理和他一起死，作为凶手。”胡凌说道。
“所以你觉得这是他们策划的？”林广延冷笑道：“宋经理凭什么听他的呢？他们俩平时关系也不好。”
“看似这样，不过我查过宋经理。他其实已经胃癌晚期了。看似没事人一样，但那只是在化疗和打镇痛剂而已。宋经理早年离异，女儿跟着妻子走了，极少和他见面。这样孤单一个人的生活，大概他觉得即便是结束生命，也无所谓的吧。”胡凌说道。
“你这说的太夸张了，你有什么证据？！”林广延皱眉道，“你这纯粹就是猜测的吧！！”
“没错，由于这是被害人自愿参与的扰乱警方调查的有计划自杀行为，但是，这显然是犯罪行为。而且不得不承认，这是性质极其恶劣的有计划的犯罪策划。只是，确实没有留下什么证据。而所谓的自首的凶手，也已经死无对证。但是更重要的是，你们既然全都是保险赔偿的收益人，倘若是你们犯罪，就有可能会被剥夺获取保险赔偿的资格。所以……韩启真是一位才能非凡的人。我对他的深谋远虑感到惊叹，他虽然生前没有写出一本惊世骇俗的小说，但是死前策划的这一场，真的已经超越了不少名作。”胡凌微笑道。
仇宇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林广延冷笑道：“你说的这么夸张，都是你的猜测而已，而且如果韩启想要自杀，那么他的妻子会没有察觉吗？就连他的妻子都说，不可能的吧。”
“没错，因为他妻子出轨了。而且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胡凌说道，“妻子早就和韩启貌合神离，这也是造成他自杀决心的原因之一吧。”
“……出轨怀孕？？？”仇宇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田琛无意间说到的。他说，看到父亲的女朋友从医院里出来，但其实他看错了。在见到李岚和左丽之后，我就有一个十分微妙的想法：这两个女人的身高和身材很相似。而且又住在同一个小区。于是我找到附近的妇产科医院，拿着两人的照片去给医院的医生看了看，最后确认，来医院检查的是左丽，不是李岚。”胡凌说着，将手中一张照片递给仇宇。
仇宇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监控器的放大截图，很容易看出背景是在医院里，从妇产科走出的人是左丽，并不是李岚。但是奇怪的是，左丽穿着李岚的衣服。甚至还戴了假发，和李岚的黑长直发型一样。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玩换装游戏？”仇宇吃惊道，“这——打扮成李岚的样子？”
“对，因为左丽早就和韩启没什么感情，两人很可能一直也没什么亲密关系，我问过他们的律师，左丽在打算起草离婚协议。可是，还没等通知韩启，左丽就发现自己意外怀孕，是和出轨对象有的小孩。但是这时候如果被发现怀孕，不只是难以离婚，如果被韩启知道，可能打官司的话她会争取不到任何财产。因此她才和李岚借了衣服，打扮成李岚的样子去了医院。”胡凌说道，“我上次去田琛家里的时候，发现他不喜欢戴眼镜，但是分明近视得厉害，足有五六百度。这样就算别人走到跟前，怕是也看不清对方的样子。所以他只是根据外在打扮和发型，判断从妇产科医院里出来的是李岚。但是，其实那是左丽。”
“这——那李岚既然和左丽似乎关系不错，为什么还要给我们看韩启和他丈夫的照片，意思仿佛是——觉得韩启的死和他丈夫的死有干系？”仇宇问。
胡凌说道：“这几天下来，我仔细揣摩了一下李岚的思维，而且我还跟她确认过。她说，她之前和左丽关系很一般，无非是见面打招呼而已。但是最近左丽才和她熟络起来，并且送了她不少礼物，但是同时也要了几件她的衣服穿，说是很喜欢那些款式。但是，都是质量一般的衣服而已。因此李岚对左丽有些怀疑，比如，怀疑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将田久叫出去杀害，也就是伪装成自己。但是，左丽没有动机，而且事后也否认自己做过这件事。李岚也觉得左丽没有杀人动机，但她又觉得左丽可疑，所以才给警方提供那一张合照，目的是让警察去查查韩启和他老公的关系。可是，韩启确实只和田久见过那么一面而已，其他时间再也没有见过面。不过，这却让人找到了另一个促使韩启自杀的原因：婚姻和事业的双重的打击，外加没有守住父亲留下的企业。至于后来左丽极力要向警方说明自己丈夫不可能自杀，原因估计是以为韩启买的保险，她也有份儿得到赔偿金。可惜，受益人里根本没有她。但是，怕是结案之后，她也才能知道这件事，因为为了查案，所有的相关资料，都没有向旁人透露过。”
“那么，田久到底是谁杀的？！”仇宇问道。
“这就涉及另一个秘密了。”胡凌啧啧说道，“你们警察内部的丑闻。”
仇宇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于那个空屋子的事情——就是多年前发生过贩毒案的那间屋子。从李岚的话里话外，我发现田久生前似乎很在意那间荒废的屋子。可是，那里不过就是发生了一起他参与侦破过的贩毒案而已。而且他还只是个小配角，贩毒案毕竟是刑警负责。”胡凌说道。
“是啊，所以——”
“所以，我看过你们信息科恢复的关于田久手机里的信息。”胡凌说道，“只有两条，这年头发短信的人毕竟很少了。第一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的，告诉他凌晨的时候在那个小屋见面。另一条似乎是没发出去，只是保存在草稿箱里。”胡凌说道。
“我看过那个信息，只是有三个字母，PIA，怎么想都想不出是什么意思。”仇宇说道，“所以我们判断，这三个字母不一定是和案件有关系。但是他这个信息是要发给他的儿子，想来应是临终的嘱咐？”
“错，这个字母我想过，不是拼音，那么就有可能是英文了。田久几乎不懂英语，但是我发现他和李岚的家里却有英文入门单词本，我问过李岚，说是田琛想要大学毕业去国外留学深造，而田久想过如果儿子真能出国，他也想出国去探望儿子，所以现在开始学英文单词。由于这件事比较的——大概他会觉得和别人说起，显得矫情吧，所以并未告诉别人，只是李岚知道。因此，这个PIA我认为是英文单词的一部分，真正的单词是PIANO，钢琴。”胡凌说道。
俞夏闻言，在一旁说道：“你这越说我越糊涂了。PIANO这个单词和这个案子有啥关系？钢琴？似乎田警官的儿子学的也不是钢琴的吧。”
“没错，我说过，这件事和几年前的贩毒案有关。”胡凌解释道，“我昨天刚刚申请看过卷宗。说是四年前，那个小屋子里发现过两拨毒贩交易，于是巡逻民警通知了重案组，所以将两伙毒贩抓住。但是，收缴的毒品却并不多。”
“嗯，不过这件事似乎是田警官偶然发现的，因此还受到了表彰。”仇宇说道。
“对，那么，两伙毒贩出现交易，却只交易了几袋毒品而已，这不是很奇怪么？而且当时卷宗里写，这几袋毒品只像是样品而已，每一袋都是一种新型毒品，全都不一样种类。”胡凌说道，“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当时真的进行了毒品交易，而且数额不少，只是在缉毒警到来之前，那大部分的毒品被转移了。”
“额，这怎么来得及，而且被发现毒品交易，必然全城戒严盘查，怎么躲得过去呢？”俞夏问道。
“所以了，PIANO就是答案。因此我要求调取当年在那附近的监控录像视频。没想到因为这件案子，周围路况视频真的存了下来。果然，那条巷子后头，有一家琴行的运钢琴的货车在案发之后不久经过。但是因为是钢琴，检查之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放行了。但谁也没想到，毒品就藏在那钢琴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