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假设是谋杀的话，我觉得凶手是打开淋浴头之后躲在卧室或其他什么地方，等韩启的老婆走过去后，趁着没人注意就溜走了……”胡凌沉思道，“这也是一种可能。”
“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俞夏有些迟疑地说道。
“还有，就是保险赔偿金的问题，正如死者家属和公司员工说的那样，他既然知道若推迟10天自杀的话就能够得到保险赔偿，却选择无谓的死亡，死得一点儿也不值得，我觉得还是无法理解。”胡凌说道。
“的确如此，但你不是说了吗，对于要去死的人来说，什么公司啊啥的，他也许已经不在乎了。何况，记错日期的可能性也会有的吧。”俞夏说。
“我还想起一个问题。警察赶到时，房门锁着，当时的派出所民警还按了门铃。”胡凌说道，“据说左丽是自己开门进去的，用自己的钥匙，而韩启的钥匙放在桌子上。”
“哦，好像是这样吧，我没有你记的这么清楚。”俞夏想了想，说道，“但是这有什么要紧的么？”
“没啥，我们去见这个韩夫人吧。”胡凌笑道。
仇宇完全不懂他的脑回路，只好跟了上去。
韩启的遗霜左丽也许是因为心力交瘁的缘故，显得没精打采。尽管如此，她给两人倒茶时的动作和讲话的神情，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
据左丽称，进房间时有没有将房门锁上，她已经记不清楚了：“进屋时我是用钥匙开了门锁进去的，但有没有从里面再锁上，我就记不清了。当时比较着急，我直接冲着浴室跑过去了。但是，警察赶到时，我的确是去开门的。也许是我进屋时无意中将房门锁上了。因为平时在家里也总是这样的。”
“发现你丈夫去世以后，你用不着将房门锁上吧？”胡凌直接问道。
仇宇戳了戳他的胳膊，对他使了个眼色。人家还在悲伤里，你这问题不只是怀疑人家，还挺犀利。
“不，我没有特地去注意房门是开着还是关着。我打电话报警以后，就一直待在屋里没有离开过，因为警察要求我等在那里不要随便走动破坏现场。”
“难怪啊……”仇宇闻言，感到有点儿气馁。看来这越发难以证明是谋杀了。
“除了你和你丈夫之外，其他人还有那个房间的钥匙吗？”胡凌问道。
“没有……对了，我想起来了，物业管理员有一把万能钥匙。那个小区每三栋楼都有一个管家，也就是物业管理员，他们有钥匙。”左丽说道。
“其他人没有了吗？”
“没有了。我们当初拿到的就只有两把钥匙，一把是韩启他自己带着，一把是备用钥匙，一直放在家里，我自己拿着，以防万一。”
“那你知道你丈夫买了保险吗？”仇宇问道。
“我不知道。后来公司的其他人告诉我，说全体管理人员都投了保，我却是第一次听说。”左丽说道。
“你丈夫的投保金额，据说能获得七千万的赔偿。关于这件事，你有何感想？”胡凌看着她问道。
“我听说之后真是吓了一大跳。但是据说其他人的投保金额都很低……我总觉得这像是为了获得保险赔偿才投保似的……也许真的是这么回事，但……”左丽迟疑道。
“夫人想要说的是，有可能是为了获取保险金的赔偿。就是说，一开始投保时就有这种打算。”胡凌补充道。
“这……据我打听，投保没有满两年，即便自杀，也不能获得保险金，所以我这样猜测，也许是错误的，但……”
“但是，有人认为，你丈夫会不会是搞错了日期？”仇宇问道。
“这……不过，如果说他是自杀，别人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有情可愿的。”左丽叹了口气，手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那么，夫人现在也认为你丈夫是自杀的？”仇宇看着她问道。
“我不愿意承认，但警察似乎是这样认定的。”左丽伤心地垂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
茶水依然冒着袅袅的热气。
“好吧，那请你带我们再度看一看那个工作室吧。”胡凌说道。
左丽点了点头，拿了钥匙，带着两人走了大概一刻钟，走到那工作室所在的楼层，开门进去。
胡凌先去了浴室，打开淋浴头试了试。果然，如果将浴室里的淋浴头全部打开，声音会很响，一进房门就能听到。
“这么看来，夫人进屋后径直赶往浴室，这也在情理之中。”仇宇看着胡凌做实验，便在一旁说道。
“是啊。”左丽闻言点点头，也许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她下意识地蹙眉朝浴室那边瞥了一眼，“我还以为韩启在洗澡时兴许出了什么意外，便马上跑过去看。”
“那么，假如当时有人躲在对面书房或卧室的门背后，你也不会注意到吧。”胡凌回头看了看说道。
“……不至于吧……当时有人躲在那里吗？”她有些惧怕地将目光转向卧室方向。
“没，这只是我的假设。”说着，胡凌走进书房察看。书房的房间并不宽敞，墙壁上挂满了壁挂书架，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桌子上也都堆满着书籍，桌子中央还摊开着写作用的稿纸。虽然现在一般人都用电脑写文，但是对于一些特别热爱文学的文艺青年来说，依然喜欢纸质书本和笔墨的感觉，以及笔墨清香，似乎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怀。
刚开始写的文章，搁置在纸上的钢笔酿造着一种气氛，仿佛主人离开后，马上会回来一样。
“看来这房间里的一切还保持着案发时的原样。”仇宇随口说道。
“这房是租的。我想尽早将房间退了，但警察和公司里的人说还是按原样放一段时间，所以就这样了……”
“公司里的人也这么说的？谁啊秘书么？”胡凌问道。
“不，是一个叫刘康的人，他也是公司的一个管理人员。他说，还是应该将调查的线索保留一段时间。”
胡凌冷笑一声，心想怀疑是谋杀，或者希望是谋杀，看来怀有这种想法的人，不仅仅是韩启的秘书。
房间里随处可见采取过指纹的痕迹。胡凌上次来的时候，不少警察在，他也没来及细看，如今，他又在房间里查看了一遍。
“你发现什么了？”左丽似乎有些不安地问。
“没有什么。只是，书房里的椅子是什么时候换过的？”胡凌指着那椅子说道。
左丽走近那椅子，不停地打量着。这是一张极其简单的木椅。
“哎？！真的！确实不是以前那个椅子，感觉稍稍有些新，椅背上的花纹也不太一样，但是很相似，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左丽吃惊道。
“椅子四只脚的幅度比以前的那张不同。你瞧，留在地毯上的椅子脚印痕与现在椅子脚的位置有些不吻合。而且粗细形状也有些不同。还有，和桌子不配套，颜色不太一样。我看韩先生屋里的所有家具基本都是一整套一整套布置的，而且都是低调的棕黑色。只有这椅子浅棕色。”胡凌说道。
“哦，也是，大概是韩启什么时候换的吧。我偶尔来打扫一下卫生，但是他不太喜欢我动他这里的东西，我已经很久没来了，因此不太清楚。”左丽说道。
“看起来是最近换的椅子，但也许是案发的当天。因为地毯上几乎没有留下新椅子的印痕。”胡凌说道。
“可是……那天他从公司下班回家，晚上九点多来这里，根本没有时间调换椅子啊！再说了，换椅子很奇怪吗？”左丽不解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或者说……你们这么查，是因为韩启其实不是自杀？”
“也许是的。”胡凌含糊其辞地回答着，走出书房。左丽也好像很害怕留在这里似地慌忙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三人离开房间走到外屋时，却见有个老人正站在半开的房门前，有些惊讶地往屋里看。
“啊，宋经理。”左丽打招呼道。
“是你在啊？”这位宋经理似乎在一瞬间皱眉。胡凌看着他，仿佛老头儿不想见到左丽似的。
左丽介绍说，宋经理是公司的老员工了，马上快道退休的年纪。他头发斑白身材瘦长，长得倒不像是商人，更像是学者的感觉。
“你找我有事？”左丽惊讶地问道。
“不，我正好路过附近，想来看看韩启去世以后，这间房间怎么样了。”宋经理叹道。
“是吗？可惜现在事情才过去两天，还不能进去细看。”左丽看了看身后的仇宇和胡凌。
“不用了，不用进去，在这里看看就足够了。”宋经理连连摇头。胡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之后四个人一起离开了公寓。
走出公寓大门时，宋经理想要告辞，胡凌连忙将他叫住：“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你。”
宋经理选择对胡凌视而不见，只是向左丽道别以后，便径自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