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鹏飞徘徊在街上,手里提着瓶酒,上面没有标签,是他刚才从店里顺来的,离开了父亲,他什么都做不到,连酒都要用偷的。
他猛的喝一口,咳咳,呛到眼泪都流出来,喉咙被火烧似的疼痛,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
在他的印象中,酒应该是甘甜醇厚,香气宜人,血一样剔透的酒在高脚杯里,轻轻摇晃,使酒与空气充分接触,这才是该有的格调。
算了,反正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他只想大醉一场,一觉不醒。他自暴自弃,捏着鼻子,像喝中药似的把酒灌入口中,适应了这个味道,他觉得还不错。
慢慢的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完,酒劲一下上来,他的头晕晕乎乎,脚站不住,扶住旁边的墙,才不至于摔倒。看什么都有重影,头脑却很清醒,只是觉得全身乏力,头重脚轻。
他是不被人喜爱的,他的出生没有任何意义,他才是造成所有不幸的源头,他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旁边有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看他穿戴不菲,眼睛一转,动了心思。
“小哥,我来扶你。”说着,就扶住高鹏飞,矫揉造作的声音,让高鹏飞清醒了一点,可是依旧乏力,被她挽住。
女人的手在高鹏飞的身上乱摸,他冷冷的看着女人的动作,明显是想趁他醉的时候,拿走他的钱,可惜,他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女人一无所获,泄愤的用高跟鞋,狠踩高鹏飞的脚,高鹏飞的鞋被细长的高跟鞋踩出一个小窝,她实在太过分,想拿走别人的钱,没有,还下毒手。
高鹏飞懒得和她动手,他陷入了迷茫。
她正欲转身离开,瞥见高鹏飞脖子上的玉,手一摸,有些微凉,冬暖夏凉,难得的和田美玉。心想,肯定能值很多钱。
她小心的去摘高鹏飞脖子上挂着的玉,高鹏飞实在不能忍,这玉他从小戴到大,玉本身的价值不论,对他可是很重要的。
他轻轻的挣扎,挣脱女人的控制,跌跌撞撞的离开,他还是不能对女人动手。这是他的原则。
走到公园,躺在座椅上,准备在这里醒酒,这是他第一次喝醉,太难受了,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太糟糕,他的大脑失去思考的能力。
女人带着三五个大汉,高鹏飞知道他们是来找自己的,可是他动不了,喝酒误事!免不了挨打,他抱住头,等着他们动手。
大汉将他围住,拳打脚踢,他从缝隙间看见路人一个个快步离开,谁都不愿意卷入,有好事者,在一旁加油助威,拿着手机拍照。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现在的人太过冷血,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小心点,他脖子上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女人一说,大汉们全部停手。
唯唯诺诺的样子,谁是领头人一目了然。
他现在才了解高朋远的感受,亲眼看着珍贵的东西被别人拿走,破坏,自己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要在这个世上。他在心里呐喊,绝望的不去抵抗,只是泪水忍不住流下。
“现在还不晚。”沈光年一直在不远处看着。
他和安忆夏,高朋远来找高鹏飞,三人分开寻找比较快,他已经通知他们,应该很快就到。
他想看看高鹏飞的情况,就一直没出来。
“沈光年!”高鹏飞惊喜,在绝望的悬崖,有人抛出藤蔓,将你救了。绝处逢生的感觉。
“这位小哥,要不要姐姐陪你玩玩。”女人咯咯的笑着。摆出撩人的姿势,身边的男人都有些燥热。
“我最讨厌别人叽叽歪歪。”沈光年轻蔑的说。
女人的笑容瞬间收起,示意大汉对付沈光年。
沈光年的冷静,让大汉有些害怕,深藏不露的样子。
几人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警察叔叔,这里有抢劫。”沈光年大声喊着。
附近巡逻的警察顺着声音过来。
“怎么回事?”警察看着两方人剑拔弩张的样子。
“警察叔叔,我是个高中生,这是我同学,他被这些人灌了酒,还想抢他的东西。”沈光年害怕的表情,委屈的眼神。
他虽然长的高,可是看起来身材单薄,警察看了一下情况,和他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女人一伙哪里会猜到,他会突然叫警察,摩拳擦掌,一副高人样子全都是作秀。
几人也是熟练,同时往不同的方向跑。女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将大汉远远甩在身后。
“你们几个给我站住!”警察喊道。
几人一看就是惯犯,当然不会乖乖听警察的话。
沈光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高鹏飞,叹息一声,将他扶到椅子上。
安忆夏和高朋远赶来。
“哥,你没事吧!”高朋远看见高鹏飞狼狈的样子。
衣服上全是鞋印,头发乱糟糟的。
“先扶他回去。”沈光年说。
高朋远和沈光年合力将他带回家。
沈光年找高鹏飞的衣服,他们走的急,衣服没有带回家。
高朋远带着高鹏飞在洗澡间。
沈光年没有做饭的心思,家里也没有菜,他和安忆夏去赵记餐馆。
生意依然火爆,排队拿号码的人很多。
黄婷在前台也很忙。
“沈光年,黄婷想开个化妆品店,你能不能给点资金。”安忆夏突然想起,赵芸跟她说过。
“是黄婷自己想的吗?”沈光年问。
“不是,是赵芸想的,她觉得婷姐对化妆品很熟悉,就建议她开一个店。”安忆夏转述。
她知道黄婷的情况后,和她聊天,现在关系变得不错。
“懂化妆品,不一定适合开店,你叫她给一个方案,可行的话,我就出资。”沈光年综合考虑。
他虽然有钱,不在乎钱,可是,不是谁都能得到他的资金。
他能短时间内聚集一定的资金,是有原因的,他不傻也不贪,该得的一分不少,不该得的一分不要。
“我会跟她说的。”
两人提着饭菜回家。
“他们的事你怎么看?”安忆夏说。
“你觉得呢?”沈光年反问。
“我觉得还是多查查,最好知道高朋远母亲的事。”安忆夏和沈光年的想法不谋而合。
现在的说法单一片面,不是完整的真相。
四人吃过饭菜,决定先去找李医生了解情况,也看看生下高鹏飞的人,即高父的初恋。
“你们去吧!我先想想。”高鹏飞一时还不能接受。
“好的,我在桌上放了钱,饿了就点外卖。”沈光年考虑到高鹏飞的心情。
几人刚开门,高父就站在门外。
沈光年讶异,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完全没有动静。
“小飞,去看看她吧,她快不行了。”高父声音沙哑。
几人看向高鹏飞,他已经起来了,但是又坐下去,表情纠结,内心矛盾。
“不要让自己后悔。”沈光年只能提醒。
高鹏飞起身,和高父赶往医院。
李医生等在门口,带着他们去病房,今天他休息,不是作为医生,而是以朋友的身份。
高父的初恋叫陈瑜,两人在青春懵懂的时候,陪着彼此度过快乐的时光,因为观念的不同,和平分手,后来,慢慢断了联系。
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早上病情突然恶劣,转入重症监护室,透过玻璃,高鹏飞看见她戴着氧气罩,没有看清容貌。
整个人的感觉很消瘦,病服宽松肥大。
“她还没醒,我们先出去。”李医生带着几人来到他的办公室。
他有独立的办公室,他是陈瑜的主治医师。
“我先跟你们说说,以前的事。”李医生让几人坐下。
“你们应该知道陈瑜是代孕的,可是,你们还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做代孕。”李医生说。
这也是几人好奇的,陈瑜为什么非要给初恋当代孕。
“陈瑜在生小飞之前,已经做过两次代孕。她的父亲患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国内几乎没有先例,只能用药物控制,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法,陈瑜为了救父亲,就给别人代孕。”李医生回忆,当时,他已经尽自己所能帮助陈瑜。
可是,医院不是善堂,药物是需要钱的。
为了救父亲,陈瑜一个未婚的女生,为他人代孕,这种做法,让几人肃然起敬。
“我自作主张的让陈瑜代孕小飞,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这方面的保密工作很严,我也没想到会泄露。”李医生愧疚。
全都是他自作主张,没有事先商量,他的初衷也是好的,是想让陈瑜能多得一些钱,救自己的父亲。
李医生痛苦的掩面,高父搂住他的肩膀,他从来没有责怪过李医生,说隐瞒的是他,他也做好了心里准备。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稍一松懈就会露出破绽。
李医生很自责,因为三个都是他的朋友,他希望他们都能幸福,却没想到自己一手毁掉他们的幸福。
“小飞,小远,你们要怪就怪我,全都是我的错,不要再让你们的爸爸难过了。”李医生握住两人的手,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