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责怪谁?轻易原谅?高鹏飞两兄弟坦诚自己做不到,他们觉得最苦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一直被蒙在鼓里,突然知道,离婚也是正常,谁能忍受自己的丈夫欺瞒自己。
“你们不要怪你们的父亲,他真的不知情。”李医生着急,他怕两兄弟怀疑自己的说法,认为自己是包庇高父。
“高扬,你快解释。”李医生让高父解释,高父已经承受太多,不应该再被孩子误解。
“老李不用再说了。”高父拍李医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
李医生焦急:“怎么能不说,什么事情都让你承担!”
他对着高鹏飞兄弟:“你们的爸爸真不知道代孕的是陈瑜,全都是我自己安排的,因为我曾经喜欢过陈瑜,想帮帮她。”李医生丝毫不掩饰对陈瑜的感情,代孕这件事虽然是公事,但是他帮助陈瑜没有违反任何规定。
医院本就规定,双方不能见面,不能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免将来为了孩子产生纠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知道了。
“找人代孕是我叫他做的,是我全权委托他,你们的李叔叔没有错。”高父维护李医生。
两人互相袒护,把所有的错都归到自己头上。
“我爸是怎么知道代孕的人?”高朋远问。
“陈瑜怀孕三个月的时候,突然发生状况,当时,我在外地出差,我带的实习生通知高扬,他来医院探望,就知道了。”李医生叹气,世事有时就是那么难以捉摸。
高父知道代孕的人是自己的初恋后,也有过迷惘,他知道可能会影响他和妻子的关系,可是,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只能将错就错。
看着妻子准备婴儿衣服时的笑容,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决定隐瞒下去。
决定隐瞒的是他,不信任和妻子感情的是他,与旁人无关。
陈瑜生下高鹏飞后,就和高扬断了联系,她不想破坏他的家庭,她很感激他给了自己一大笔钱,解决燃眉之急。
“后来,我妻子奇迹般的生下小远,我们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高父怀念的笑着。
神情突然变得痛苦,悲伤道:“她知道小飞是陈瑜生的,接受不了,就提出离婚。”
深爱的妻子离他而去,他的挽回没有任何作用。
找不到妻子的一点踪迹,也没有等到她回来,经过颓废的时期,他寄情于工作,却因此忽视对高鹏飞的教育。
高鹏飞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尤其是感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高扬的悲伤可以理解,但是,他不应该忽视高鹏飞,养不教,父之过。
高鹏飞成为这个样子,当父亲的他有很大责任。
事情基本了解,沈光年和安忆夏是外人,不便多说,只能当一下人肉背景,两人时不时用眼神交流。
高朋远觉得几人都是有原因的,如果说,谁是最大的受害者,绝对是两兄弟。
他们没有完整的家庭,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美好的童年。
一个在饥寒交迫中艰难求生,一个在安逸享乐中腐朽变坏。
高鹏飞目光呆滞,他原本以为是因为父亲出轨,才让母亲伤心离开,没想到其中的缘由那么曲折离奇。
时钟嘀嘀嗒嗒,分针转了一圈,沈光年说话,打破平静。
“是不是先去看看陈阿姨?”
高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高鹏飞见陈瑜,勾起回忆,太过悲伤,他都忘记目的。
沈光年旁观者清,提出当务之急。
高鹏飞呆了,他不知道要去看,把他生下来的人,从血缘上讲,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是陈瑜十月怀胎将他生下。
但是,这样,又觉得背叛了母亲,内心无比纠结,高朋远看见哥哥烦恼,他也很着急。
高鹏飞的情况太特殊,血缘关系的母亲,和生下他的母亲不是同一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医院的保密工作严格,因为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纠纷。
就如现在,陈瑜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代孕生下了孩子,希望代孕的孩子,能来送她最后一程。
陈瑜本人不知道,这是高父和李医生的主意,她苦了一辈子,至少,让她笑着离开这个世界。
“陈瑜得的是家族遗传病,时间不多了,就算我求求你,去看看她。”李医生哭喊着,双腿弯曲,就要跪下去。
为了曾经的喜欢,这个几十岁的成熟男性不惜向比自己小的人下跪。
他的悲伤不比高父少,因为他是三人共同的好友,他们的点点滴滴,他都亲眼见证。
沈光年眼疾手快,扶住李医生,不让他下跪,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劝阻。
“老李,你这是何必!”
“这是我的赎罪,如果这样能让小飞他们好过一点。”李医生愧疚。
“我答应。”高鹏飞被李医生的举动震撼到,如果为了喜欢的女生,他也会这样奋不顾身吗?
几人来到病房,因为陈瑜的情况不好,一次只允许一人探望,高鹏飞换上无菌的衣服,来到陈瑜的病床前。
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呼吸微弱,面容憔悴,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
“李叔叔,就没有治的办法吗?”高朋远问。
“国内没有这样的技术,国外可能会有,但是,很难找,关键是她自己缺乏求生的意志。”李医生也很痛苦,陈瑜的病情他最了解,如果她有求生的意志,配合治疗,还是有一线生机。
“陈瑜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我就是想让小飞唤起她求生的意志。”高父说。
“高朋远他们的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安忆夏问。
“她温柔美丽,善解人意。”高父和李医生同时回答。
高母应该如他们所说,因为两人算是对她接触的多。
“按这样说,高朋远的母亲,虽然会生气,应该不至于离婚。”安忆夏作为一个女生,很有发言权。
高父和李医生感到震惊,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高母离开的原因。
他们以为,她就是因为接受不了,高父和初恋有联系。
高父想起当时高母伤人的话。
他伸出手,想拉住妻子,高母提着行李箱,躲避瘟疫似的快步后退,拒绝高父的接触,决绝的说:“你让我恶心!”
这句话成为高父的梦魇,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时高鹏飞才有三岁,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这一幕,随着年龄的增长,忘记了这事。
“高朋远,你妈妈有跟你说过为什么离婚吗?”沈光年问。
“没有。每次我问爸爸,妈妈就避而不答,半夜一个人悄悄抹泪。”高朋远也试图询问,每次母亲都会很伤心,他就不再问了。
母子两人好好的生活就行。
“你妈妈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安忆夏问,有事情不好对家人讲,或许会对朋友说。
她和赵芸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杨阿姨和我妈妈是特别好的朋友,经常送好吃的给我。”高朋远记起。
“你说的是杨兰?”李医生问。
“就是杨兰阿姨。”高朋远肯定,他听过妈妈称呼杨阿姨兰兰。
“老李,杨兰不是早就出去了吗?你见过?”高父也知道杨兰,是妻子最好的朋友,很久没见了,上次联系,还是她告诉高父,高母的死讯,以及高朋远的住址。
这样说来,好像有点问题。
高父当时沉浸在妻子死亡的悲伤中,没有注意。
“她孩子回户口所在地参加高考,我前段时间遇见她了。”李医生道。
“事不宜迟,马上去找她。”高父急于知道真相,失去沉稳。一点都不像大公司的老板。
“我不知道她家的住址,只是偶然遇见,随便聊了两句。”李医生的脸顿时成了苦瓜色,早知道要个电话号码。
“把她的信息外貌说说,我找人查。”沈光年说,有个会电脑的朋友就是好。
李医生把杨兰的原住址,出生年月,老公姓名,所有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沈光年。
“电脑借用一下。”沈光年打开桌上的电脑,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敲击,就像是在弹奏钢琴。
发送邮件,沈光年活动一下手指。
“好了,接下来等消息。”他顺势坐在椅子上。静候佳音。
五分钟后,就收到回信,电话,住址,还附上一张地图。
“这么快!”几人惊叹。
安忆夏早就习以为常,她可是去见识过了领域一样的地方,全都是最先进的电脑。
沈光年之所以发邮件,是因为老六的手机不一定有电,他又不是非得和别人通话,他的工作都是通过邮件。
会打电话的,只有父母,还有沈光年。
叫上高鹏飞,几人赶往杨兰家中。
安忆夏细心的买上水果,牛奶,去别人家里,不带点东西,总觉得不好意思,也不必带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普通就好。
高父激动的走走停停,手在门铃上,迟迟没有按下。
“高扬快点。”李医生催促。
“我,我……”高父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出来。
李医生无语,按着高父的手,门铃响了。
没有动静,几人运气不好,没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