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很心急。
但还是听夫君的话。
坐下慢慢说。
免得失礼。
张良沉了口气,便道,“默娘是我夫人娘家的弟媳,三个月前,被诊出有孕,我夫人娘家乃一脉单传,弟媳这一胎,自然是全家期盼,寄予厚望的,但……”
说到这,张夫人便隐隐红了眼眶。
她娘家就一个弟弟,弟弟成亲数年,怀孕数次,却次次都没留住孩子。
曾有算命先生言说,她娘家那头,子嗣注定单薄,甚至……可能无后。
这次弟媳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加上弟媳小产过几次,全家都小心谨慎着,生怕弟媳有个万一。
张夫人也是隔三差五的往娘家跑。
给弟媳送些补品。
叮嘱弟媳安心养胎。
可就在怀胎不久,弟媳便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夜夜噩梦不断。
梦到孩子保不住。
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每日保胎药不断地喝着。
才勉强留到现在。
可弟媳的身子,却是越发的虚弱,尚未显怀,人便憔悴不已。
大夫说,即便如今勉强保住孩子,只怕后面想要保下,也难。
张夫人的娘家,便想请个法师回来,驱鬼驱邪。
以此保弟媳母子平安。
张良便贴出了告示,聘请法师。
到现在也没寻到。
张良叹了口气。
不再言说。
张夫人捏着帕子,压了压眼角,声音哽咽道,“我弟妹子嗣艰难,大夫说,这次若保不住孩子,只怕以后就再难有了,我弟妹还年轻,若是不能有子嗣,于她,于我娘家,都不是幸事,所以……我就想尽力帮帮他们。”
说着,她眼含希望的看向谢恒,“谢道长,你当真会驱鬼?”
谢恒听明白了,他声音轻润而温和道,“张夫人若不介意,可否带我们去看看,事有因果,我得看过才能下结论。”
“好,好,我带你们去!”张夫人满口答应道。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想试试。
万一,真能保住弟妹的子嗣呢?
她也算,对爹娘,和弟弟,有个交代。
谢恒颔首,“张大人,那谢某便先告辞了。”
张良郑重道,“谢道长若能救我弟妹的子嗣,本官当备下重礼,答谢道长。”
“张大人客气了。”
谢恒离开后,张良若有所思,听闻,当今皇后有一亲传弟子,是京城谢家的嫡子。
莫非,就是他。
张夫人的娘家,姓戚。
“谢道长,这就是我娘家。”
戚家门前,张夫人介绍道。
谢恒扫了眼,门庭避光,祟气笼罩,就连这大门的木材,都是阴黑的。
站在门口,仿佛就能感觉到阵阵阴风。
“竟是槐木。”
难怪,这家的风水气运,确实不太好。
张夫人闻言,诧异道,“不是柳木吗?”
谁家会用槐木做门啊?
她记得,当初不是说,是用的柳木吗?
“槐木若运用的好,也可生财聚财。”谢恒随口说了句。
但,还有后半句。
若运用不好,效果也会截然相反。
槐木属阴,通常遮阳避日,运用不好,容易招阴,使家宅不宁,破财生灾。
一进门,便感觉戚家的阴暗之气很重。
谢恒抬头看了眼天,午时刚过,日头正浓。
但偏偏,戚家四面遮阴,阳光都洒不进来。
日头不进家门,运势自然不会太好。
谢恒又看了眼张夫人,她已外嫁,张良为官尚算清廉,自身有些福运,也庇佑了她。
所以,张夫人才没受娘家的影响。
张夫人心跳突突的,“谢道长,是有什么问题吗?”
谢恒摇头,“带我去看看你弟妹吧。”
张夫人心神不宁的点头,“好,谢道长,这边请。”
经过亭台楼阁,假山假湖,绕过长廊,来到后院。
青弦陪在谢恒身边,低声道,“戚家没有阴魂,更像是……”
“阴咒。”
谢恒点明。
青弦挑眉,没错。
就是阴咒。
所谓阴咒,是比寻常诅咒更加强势,也更加阴狠的咒术。
张夫人来到一间院中,微顿道,“谢道长,烦请稍后。”
她要进去,与家母和弟妹说明缘由。
谢恒自然理解,“张夫人请便。”
张夫人的弟妹,安氏。
正虚弱的躺在床上。
哪怕是不下床,人也虚弱的不像话。
不多时,张夫人便扶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从房中出来,张夫人介绍道,“谢道长,这是家母。”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谢道长。”
张夫人两头介绍。
戚母两鬓有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斑白,面容憔悴,看的出来,为了儿媳的身孕,操了不少心。
“谢道长,劳烦你了,你若能保住我儿媳和孙儿,我愿意倾家荡产,来感谢道长!”戚母说着,就要给谢恒下跪。
张夫人一起弯下膝盖。
谢恒抬手扶了把,“两位不必如此大礼,能不能救,还得看过才知。”
戚母点点头,“就请谢道长看看,究竟是什么邪祟,要害我儿媳和孙儿!”
谢恒被请进了屋子。
屋子里点着蜡烛。
大白天,点蜡烛照明。
房中光线,实在是昏昏沉沉的。
谢恒看到了躺在矮榻上的少妇,见外人,安氏简单梳洗了一下,也不算在外人面前失礼。
只是,安氏即便是整理过仪容,惨白的面色,憔悴的面容,脂粉也遮盖不住。
见着谢恒,安氏似乎是想起身行礼。
被戚母小心按了回去,“你躺着,当心肚子。”
安氏动一下,戚母都担心。
谢恒保持距离道,“夫人,你看看?”
青弦颔首,她是女子,方便些。
她上前,示意戚母让一让,然后坐在了矮榻边,“别怕,我只是看看。”
安氏点点头。
很配合。
为了保胎,她吃了太多苦。
只要能保住孩子,安氏做什么都愿意。
青弦抬手,掌心凝聚灵力,在安氏肚子上,悬空试探了一番。
随即,她撤回灵力,起身回到谢恒身边。
脸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姑娘,我儿媳如何啊?”戚母担忧又紧张的问。
青弦略显迟疑,“你们,想听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