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把胖子他们送走以后关上门,看着坐在角落里抱着骨灰盒的張起灵跟黎簇,叹了口气,他也很难过,可是能怎么办?
人死不能复生啊。
走到張起灵身前,刚准备蹲下来门直接被打开了,身后是被拎着的王萌。
得,又有事干了。
无邪走到书桌旁边,拽出椅子坐下,掏了掏口袋拿出一颗糖,含在嘴里。
“寒哥呢?”
张程归的声音很沙哑,应该是得知消息,哭狠了,无邪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抱着骨灰,一个抱着遗像的两人。
张程归看着遗像上的那张脸,应该是侧面偷拍的,只是正巧被发现了,为了配合,然后那人回头看了过来。
他的脸以前应该是有色彩的,但是现在…是黑白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跪了下来头抵着地面,放声大哭,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而作为爱哭鬼人设的张海容,平淡的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哭,没有像周围人一样失态。
平静的走到无邪身边,坐在书桌上,看着无邪鼓起来的腮帮子,伸出了手。
“给我来一颗。”
对于这个人的从容,无邪是很诧异的,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一向很爱哭的,但还是拿出了糖放在了张海容的手里,看着他把水果糖拆开放进口中,然后就在玩着彩色的糖纸,开口询问。
“你还好吗?”
“没事。”
“他们都哭了,你没哭。”
“哭也没用,寒哥说了,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遗忘,因为时间短暂,在一起的很多,但忘记一个人只需要几天。”
“怎么可能。”
“就是说啊,怎么可能…”
张海容看着手里被折成千纸鹤的糖纸,露出了一抹笑。
‘怎么可能…’
汪灿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满屋子都在哭的人,他听说林清寒在这里才来的。
无邪明显知道他会来,还跟他打招呼。
汪灿不解的开口询问。
“他们怎么了?”
“你跟你弟弟相处的如何?”
“我的事,你少管,林清寒呢?”
无邪笑了笑指了指黎簇的方向,汪灿看了过去,当看到遗像上的人,瞳孔猛缩,立马冲了过去,试图抢过遗像,但是黎簇也不是盖的,他没抢过,还被咬了一口。
“你们这是在咒寒寒死嘛!”
“汪灿,寒哥,真的死了,都三天了。”
“你骗我!寒寒不可能死!张海寒不会死的!我知道,是不是你把他关起来了!你不想看我们亲近他,所以把他关起来了是不是!”
汪灿一把抓住无邪的衣领,满眼通红的怒瞪着无邪,无邪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手,又抬起头看着汪灿的眼睛。
“虽然我很想这么做,但请你,节哀。”
“我节哀你***,他不可能死,你们这群***东西,别在这里咒他死!******…”
无邪无语的看着眼前满口鸟语的人,又看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张海容,示意他把人丢开。
张海容眼神询问,你怎么不自已推开?
无邪:你看我这小身板,就算被锻炼过,也打不过汪灿吧。
张海容一想,也是,帮无邪挣脱了束缚。
“兄弟,节哀吧。”
“谁***是你兄弟,节***哀,张海寒不可能死!绝对是被无邪藏起来了!”
张海容也懒得搭理他,无邪站起身直接给了汪灿一巴掌,这一巴掌给两人都整愣了。
无邪甩了甩因为互作用力,而被震得发麻的手,看着愣住的汪灿。
“清醒了吗?是你,不相信寒哥自已离开的,现在证据在眼前了你相信了,想跟寒哥重归于好,但是晚了,寒哥死了,你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寒哥可能会原谅你,但我不会。”
张海容作为一个百岁老人,怎么可能看不清局势,但他没必要掺和进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能像无邪那样直接赶走汪灿。
如果说到原谅,即使他当初那么对待林清寒,林清寒依旧会摸着头温柔的对他说没事。
他就像一个没有底线的收容所,会对他们这些熟悉的人,把底线放到最低,直到没有。
他太理解汪灿了,他当初就是这样,但他是幸运的,那个时候林清寒还活着,并且原谅了他,汪灿没有,他只能对着林清寒的遗像道歉,一个得不到答案的原谅。
看着汪灿无话可说的样子,他只觉得好笑,就像曾经的他,因为一直找不到林清寒,所以生活在一百多年的愧疚中,这一百多年很难熬,如果不是张海意他们陪伴,他可能熬不过来,他甚至想以死谢罪。
寒哥说,他们是家人,他的家人,是他要保护,要爱护的人,可是,寒哥,你在哪里?
我们真的不能没有你…
这个屋子里,没有人吃过东西,也没有任何声音,过了不知道多久,张程归扶着墙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抱着骨灰盒的張起灵。
无邪看出了他的意图,挡在張起灵身前,眼神幽幽的盯着张程归。
“让开!”
“他是寒哥的弟弟,你没资格跟他抢寒哥的骨灰。”
“我也是寒哥的弟弟啊,寒哥亲口说的,我们都是他的家人!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掺和我们家的事!”
“你觉得在寒哥心里,你有張起灵重要吗?”
张程归不说话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在林清寒心里的地位,永远没有这个张家假圣婴的重要,毕竟林清寒是愿意放弃張起灵这个位置去保护这个假圣婴的人。
如果不是张海清的死,林清寒可能会一直留在張海官身边,看着他长大。
他们认识了林清寒五年,第一次见到林清寒笑的时候,就是在林清寒抱着張海官的时候。
他就像个拿到糖开心的想要跟所有人炫耀的小孩一样。
他手中捧着的,就像他整个世界中,最珍贵的东西。
后面的日子里,林清寒对着張海官简直是爱不释手,不停的叫着他小官,一天只会说十个字的人,八个字都在说小官。
在那样残酷的张家,林清寒的身边就是唯一的净土,是他们拼搏很久都得不到的东西,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拿走了他们五年里做的一切。
虽然很不爽,但只能接受,就像现在,无邪的话是对的,他们以前抢不走林清寒,现在依旧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張起灵把林清寒占为已有。
张程归直接跪下了下来。
“我只要一点骨灰,求你们了,只要一点就行,哪怕只是一瓶盖。”
无邪避开了,因为他做不了选择,張起灵一直抱着骨灰盒,他也没有办法拿走,只能看着。
張起灵听着耳边一群人对着他磕头的咚咚声,手里的东西紧了紧,他不想把林清寒分给别人,但林清寒会怎么想?
抬头看着一直在给他磕头的几人,最开始只有张程归一个,但后面张海意他们也跪下了,他的额头已经红了。
如果林清寒看到这一幕,应该是会心疼的,他可是什么条件都会满足他们这些人的。
張起灵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黎簇抱着的遗像,把骨灰盒放在了地上。
闭着眼睛,把自已缩成团,努力不去感知他们的动作,因为他做不到把林清寒分给别人。
无邪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同意了,看着张程归愣住了一瞬,然后去拿骨灰盒。
“你只能拿一点。”
“嗯,这就够了。”
张程归的话中带着满足,这确实够了,他不能没有林清寒,哪怕林清寒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只要一个念想就行,他要把林清寒的骨灰做成项链,无论他走到哪里,林清寒都会陪着他。
无邪看着几人分工明确,每个人用书纸包了点骨灰,然后跟張起灵道谢,一个一个的离开。
汪灿缩在一边,没有任何声音,他把自已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張海客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他在门后,要不是无邪拦了一下,汪灿就被卡门后了。
汪灿:我真的会谢!本来就难过还要被你卡门后。
張海客看着被打开的骨灰盒,还有缩成一团的張起灵和黎簇,深深的看了一眼无邪,然后就走到骨灰盒旁边,看着里面骨灰。
眼泪在眼中打转,但很快就被他擦掉了,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骨灰装在里面,对着无邪点了点头,才离开。
骨灰盒:没有人为我发声吗?so(所以呢)you will be like them(你也会像他们一样)Abandon me.(嘲笑我 逗号)Will you?(是吗 问号)
无邪扶额,他现在的麻烦的有三个,黎簇和汪灿直接轰出去就行,但張起灵呢?
骨灰盒中,本来就不多的骨灰,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只能下葬空盒子了。
为什么?你问为什么?
張海客他们都拿走了,汪灿和黎簇怎么可能不拿,无邪更不可能不拿了,張起灵都想把骨灰盒留下。
但在无邪的强烈要求下,成功的埋下了这个盒子,墓碑是谢雨辰买的,坑是黑瞎子挖的,埋土的事是无邪他们几个一人一捧土埋上的。
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个饰品,项链,耳钉,戒指,手环…里面装的是林清寒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