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苏荔荔还在心疼钱,好在金额不算多,她还能承受。
苏荔荔的钱包很瘪,她三年前大学毕业,在老家县里找了份可以每天回家的工作,工资不高,不过,她住在家里,开销也不算特别大,唯一的爱好便是吃。
当然,女孩子们喜欢的漂亮衣服,珠宝首饰,她也喜欢,但自知买不起,便不去想。
她是江浙沪女儿,却不是江浙沪的独生女,父母都是打零工的,而且早些年没有社保,后来买的农村养老保险,每个月只能领基础养老金的最低标准,三百二十元。
苏爸本来跟着邻居做建筑工人,去年的时候腰椎间盘突出,做了手术,干不了重体力活,找了两份工作,一份是每天给几个村倒垃圾,要早上四点多起来,做完七点不到,再赶去医院做护工,主要是推着不方便行走,亲人又不在身边的老人去做各种检查。
苏妈在镇上的厂里打工,一周上六天班,两天不加班,其余每天都要工作十三个小时。
苏荔荔家乡的老人大部分到了年纪也不会闲下来,多多少少都要赚点钱,但苏爸苏妈是尤其辛苦的,他们年轻时没有老人帮衬,别人都去厂里打工了,他们家里有七八亩地,舍不得不种。
种田嘉,地不能荒着,直到15年后,地被承包出去,苏妈才开始打工,但她那时都五十多了,又没有技术,找的工作都是钱少时间长的。
苏荔荔毕业后每个月会给父母生活费,本来他们家这种情况,不算富裕,但地方经济摆在那儿,也不至于特别穷,她在县里工作也不错,父母的期望就是工作几年,他们趁着还能赚给她攒点嫁妆,相亲找个男人结婚,以后生了孩子苏妈也能帮忙带带。
可是去年,苏荔荔遭遇了杀猪盘,被骗了十多万,那些钱除了她的存款,还有一部分是她被对方从信用卡还有花呗里套出来的,她吓死了,不敢告诉家里,只告诉了自已的好朋友。
苏荔荔性格慢热,朋友并不多。
初一时,她有个特别好的朋友A,两人坐前后桌,无话不谈,然后她又交了好朋友B,A和B本来是不熟的,后来……
三个人的友谊,好像总有一个是多余的!
去食堂吃饭时,她们俩手挽着手,苏荔荔默默跟在后面。
上体育课做仰卧起坐、跳绳,她们俩搭档,苏荔荔孤单一个……
她们俩打打闹闹,她在旁边傻笑……
渐渐地,她便也抽离出她们之间,她虽然看起来整天快快乐乐,却也并非没心没肺,人家对自已怎么样,她能感觉出来。
随着成长和工作变化,一些人来来去去,始终维持着友谊的就一个,即使两个人不能经常见面,却没有影响彼此的感情。
李维湘是苏荔荔的高中同学,初见是个高冷范的美女,苏荔荔天生很怵这种气场强的人,当时连主动搭话都不敢,后来阴差阳错做了同桌,才慢慢发展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杀猪盘的事情发生后,苏荔荔不敢告诉家人,李维湘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情绪的异样,再三询问后得知原委,二话没说转她十五万,让她先把网贷还了,别像滚雪球越滚越多。
对于朋友的帮助,苏荔荔心中感激万分。
和苏荔荔不同,李维湘是典型的江浙沪独生女,她爷爷和爸爸都是牙医,在县里开了家小有名气的牙科诊所,经营很多年了。
妈妈则开了家规模不大的服装厂,专门做羽绒服,苏荔荔家乡有知名的羽绒服城,生意很不错。
但李维湘还在读书,未参加工作,十五万要拿出来不是小数目,可她一次都没有催苏荔荔还过,不仅如此,这一年时间,还时不时给苏荔荔买东西,怕她过得太拮据。
县里的工作工资低,苏荔荔来到申城,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钱已经还完了,她的压力总算没那么大了。
叮咚叮咚,打开手机,是熟悉的群名:男人常换,姐妹不散,群里只有两个人。
湘湘不香:【图片jpg,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中餐厅太难吃了,我自已做。】
图片是牛肉咖哩饭。
荔枝不甜:【可以呀,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啦!】
湘湘不香:【都是被逼出来的,我现在吃个午餐五分钟解决,我怕多一秒我会吐出来。】
李维湘在大不列颠留学,每天都在吐槽这个国家的饮食多难吃,最糟糕的是,这么难吃的饮食,她还胖了,简直不能更惨。
苏荔荔乐不可支:【我也胖了,天天这么累还胖,我都气死了。】
湘湘不香:【你那是过劳肥,我是高热量肥,都是伤心人。】
低头回复,突然来了陌生电话,标记着外卖,自从被骗后,苏荔荔都很少接不明来历的号码。
“喂,你有外卖,我给你放在门口?”
“师傅,地址你确认一下?”
“没错啊,郁金香花园,你名字叫‘我老公有脚气’?”外卖员同情这女的老公,有脚气还被老婆嫌弃,广而告之。
“对,谢谢。”
苏荔荔回到微信页面,打字:
荔枝不甜:【你又给我点外卖了?】
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湘湘不香:【我网上看这家的猪脚饭很好吃,自已吃不到,就让你帮我吃啦!】
苏荔荔心里暖暖的,刚来申城那段时间,除了房租,她一分钱舍不得花,李维湘便隔三差五的给她点外卖吃。
现在,她钱还完了,她的习惯还保留着。
回到出租屋,同住的女孩子又在和男朋友吵架,抱着男朋友的衣服坐在客厅里哭。
苏荔荔不去触霉头,走回自已的房间。
这是个老小区,楼间距小,她的房间朝北,晒不到太阳,不过有独立的卫生间,外面的客厅和厨房不归她使用。
苏荔荔极其不喜欢和不相熟的人共用卫生间,而且那女孩子偶尔还要带男朋友回来,想到他要在里面上厕所、洗澡,苏荔荔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所以她宁愿晒不到太阳,不做饭,反正平时也没时间做。
算上水电费,一个月两千,距离上班的地方不远,这个地段已经挺难得了。
苏荔荔吃掉猪脚饭,洗了澡,坐到床上,给姐姐转了一千块钱。
随后姐姐苏苹苹的电话打了过来:“阿尼(方言,老二的意思),你钱够不够花?”
“够的,我身上还有,妈身体怎么样?”
“最近腰痛,她总买药膏贴,没什么效果,我带她去看了,医生说别干太多活,我让她不要去上班了,她不肯,跟她讲,她不听的。”
“嗯。”爸妈脾气都差不多,很固执,也是家里条件一般,他们总想多赚点,生怕自已成了拖累,她们懂,却也无可奈何。
“对了,我买了羽绒,给妈和漫漫做羽绒服,也给你做一件。”漫漫是苏荔荔的侄女,正上小学二年级。
“好。”姐妹俩年龄差距大,没多少共同话题,苏荔荔让姐姐收下钱,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