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亲自给墨然添了茶水,微笑道。
“钜子能如此行事,我心甚慰!大舅哥,你觉得在我大秦各郡县兴建学府,让天下百姓皆有书读,此法如何?”
扶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从进这个门开始,我就是个透明人,偶尔当当服务员,帮你们添茶倒水。
这聊着聊着,怎么突然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过,让天下百姓皆有书读?这想法可太棒了!
“此法,为兄觉得甚好!”
柳白点点头,淡然道。
“既如此,这兴建学府之事就交由墨家来做吧!第一间学府自然是要建在咸阳,到时还望钜子不辞劳苦,前来坐镇,其他人我不放心啊!”
“公子,我爷爷隐世多年……”
墨然阻住孙女的话,点头答应。
既然已经归顺,首先就得做到全心全意听从安排。
无论到时候是让他坐镇,或是当人质,他都得去!
事情已经聊完,坐了片刻后,墨然便起身告辞。
柳白也知道,墨家定然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点,便将二人送了出去。
出了府门,墨然回头望着这座府邸。
此番前来,短短一个时辰,却比在战场上拼杀还要凶险呐!
柳白笑盈盈地回到客堂,却见扶苏黑着一张脸。
“妹夫,你方才说要建学府,是认真的?”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柳白有些不明白他想问什么。
“自然!”
“那为何要让墨家之人去建?如此一来,这学府岂不是给墨家建的?”
之前被柳白突然一问,他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想想,这不应该啊。
我大秦又不是没有能工巧匠,这学府为何要让墨家来建?
柳白惊讶地看着他,这位大舅哥终于开窍了?
“此事可是大功一件,到时还得你去找父皇禀报才是。”
扶苏一怔,快要气吐血了。
你是不知道父皇不待见百家之人吗?还让我去?
本来父皇就不怎么喜欢我,还大功?你这分明是想让我挨揍!
“妹夫,此事莫说我不会同意,就是父皇也不会同意的。”
之前柳白诛杀赵高和阎乐,知道他们在结党营私后,扶苏已经慢慢想明白了。
之后诛杀六国勋贵,他也知道此事对大秦是有利的。
故而每次都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最多劝一劝。
如今居然要让墨家建学府?
只要他们一沾手,这学府可就打上了墨家的标签啊!
如此一来,于我大秦何益?
虽不当政,但身为长公子的他,对有些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如今国库空虚,若想顺利修建学府,钱只能从百姓那里出。
用大秦百姓的钱给墨家谋利,对大秦又有何好处?
父皇要是连这都能答应,他扶苏两个字倒过来写!
“妹夫,你知道一座学府建成需要多少钱吗?如今国库空虚,若增加百姓税收,那可真就是要逼死他们!”
“何况这学府最终得利的也不是我大秦,就算墨家的匠作之术天下无双,但若要用百姓的辛劳来换取,实为不智啊!”
见扶苏气的面色铁青,柳白也不逗他了。
“大舅哥,首先你的理解有问题,这学府可不仅仅是为墨家建的,而是为百家建的!”
“其次,若这学府建成,最有利的便是我大秦!”
扶苏瞧着他,编,你就给我编。
我就静静看着,看你怎么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学府建成之后,百家有利的学说,我们皆可收入。例如农家,可让他们教授农桑之术;兵家,可传授行军打仗之术;墨家可教授匠作之术……”
扶苏越听越乱,这说的都是什么?
本来各家就斗的不可开交,如今把他们放在一起,那不得天天打架?
还有去读书的学子们,在各种杂七杂八思想的荼毒下,能好的了?
“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是想让父皇把百家都杀了才甘心?”
“你别急啊!我们要做的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将百家所长融为一体,为我大秦所用,你不觉得这书院就是一个很好的融合之处吗?”
扶苏傻了,彻底傻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位妹夫到底在想什么!
这哪儿是建学府啊?这特么是要把百家一口气全吃了啊!
野心也太大了吧?已经大到没边儿了!
“这……”
“别这啊那的,就这么说定了,此事你去找父皇说!”
“啊?”
怔愣片刻,扶苏突然想起之前柳白给他讲过的‘借刀杀人’!
要不,这次还是借你吧!
……
第二日午时。
扶苏再次急匆匆来到柳白府上。
“什么事这么急?”
“嘿嘿,卖给你的人才到了,走,去接他们。”
二人坐上马车,一路来到城门外。
等待期间,却见王翦正准备进城。
给二人行了礼,王翦转头要走。
柳白眼珠一转,挡在了他的面前。
“老将军为何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
王翦看见他就来气。
“无事,方才出城看了看马蹄铁的研制进程,如今正要去回禀陛下!”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柳白嘿嘿一笑。
“父皇不是让您歇几天吗?”
这次装也不装了,王翦直接白了他一眼。
“陛下是让老臣歇着,但臣这把老骨头被人折腾惯了,歇不住啊!”
话里话外都在怪柳白之前不说清楚,让他白忙活了那么些天。
征战沙场一辈子,他倒还不至于和驸马生气。
只是眼看这大好的杀器做不出来,他急啊!
晚一日,大秦要死去多少大好儿郎啊!
“怪我怪我,您看,我已经跟父皇要了地,本想连日建造冶铁工坊,但父皇不给人啊……”
王翦心中一突,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老头子再不济,能上你的当?
“既然如此,还请驸马尽快想办法,我大秦千百万兵卒还等着呢!老臣告退!”
“诶诶诶,王老将军您别急啊!”
看看被柳白拉住的衣袖,王翦有些懵,这怎么还不让走了呢?
“老将军,您看,如今父皇把军中工坊交给您掌管,那里面可是有不少好手,能不能把他们借我使使?就五、不,就七天,七天就还您,怎么样?”
瞥了眼一旁的扶苏,王翦皱眉不语。
如今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你与长公子交好?
莫说军中工坊之人的去留我说了不算,即便算,那也不能借给你啊!
我王家这么多年,远离朝堂是为了什么?
你这一句话就想把我拉进来?哼,妄想!
“哎呦,老臣突感身子不适,需先行一步,就此告辞!”
说罢,挣脱柳白的手,飞身上马向着城门奔去。
那利索的动作,看的二人目瞪口呆。
身子不适?你管这叫身子不适??
那匹马怕是都没您腿脚利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