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爆发的电光火石之间,学宫外所有皇子还没反应过来,胡亥就已经是青了眼眶。
等扶苏回过神来,他立刻快步上前去阻止这场闹剧。
“十八弟,不得无礼!”
胡亥看扶苏过来开口帮柳白,立刻冷笑一声,挖苦道:“小弟先生已死,自是不如皇兄有礼。”
说完之后,胡亥立刻转身就往殿内最前方的案牍走去,打算离得他们远远的!
“十八弟是幼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口直心快。他对小妹没有恶意,你别误会了。”
至于扶苏则是冲着柳白歉意一笑,还替胡亥解释了一番。
“这性子,慢慢调教即可。”
柳白淡淡说道。
调教是为何意?
扶苏一懵,又在瞬间发现柳白所穿衣物竟然是麻利的劲装。
诶?
此处不是诸公子学习之所,柳白怎么来了?
而且比他们到的还早?
于是扶苏虽然脸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便开口试探道:“妹夫啊,你怎么会在此处?”
柳白闻言,跟上次一般意味深的看着扶苏,云淡风轻的开口:“此地为「学宫」,作为父皇亲自册封的诸公子之师,自然是来给舅哥们上课的。”
瞬间。
扶苏脸上的笑僵住了。
柳白……
诸公子新师?
扶苏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实在有些笑不出来。死死盯着柳白意味深长眼神,他沉默良久,才艰难开口:
“那夜你与我说父皇给了你两个肥差事,莫不是……”
柳白咧嘴一笑,玩味的盯着扶苏。
“啊,没错。”
“成为各位舅哥的先生,只是其一罢了。”
我当妹夫是同辈知己。
妹夫却偷偷升辈上分?
瞬间扶苏风中凌乱,那夜柳白确定是去负荆请罪吗?杀重臣可毫发无损归来,甚至又来了两个肥差,其中一个是把儿子们打包卖了!
莫不是换了个父皇吧?
二人交谈声音并不低,就算是大殿外面的诸位皇子与淳于越也是清晰可闻,顿时议论纷纷:
“父皇糊涂啊——!怎会让小妹驸马来做我等先生?他之前不是在地里耕田的,有何可教皇子?”
“唔,这是假的吧?”
“黔首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依本公子看这柳白所言应是不假,已是到了「学宫」上课的时辰,只他一人来了。父皇旨意,我等切不可冒犯妹……呃,先生?”
“……”
已经在第一排案牍的胡亥闻言猛的回头,露出的那只桃花眼充满愤怒。昨日杀我之师,今日竟成我师。
取而代之?
若是假的还好说,可将此事禀告父皇,将柳白定罪!
倘若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柳白那厮的弟子?而且光凭这层关系,他就可压自己一头,那两顿打白挨了?赵先生白死了?
他带着侥幸心思,大声吼道:“柳白,装逼假冒诸公子先生可是死罪!”
柳白闻言,淡淡看向了胡亥方位,并不做解释。
胡亥以为是柳白心虚了,立刻变本加厉的说道:“可是被说中了?本公子这就去面见父皇,让他治你的罪!”
就在此时。
“诸位公子不必怀疑驸马所言,陛下为各位挑选的新先生,正是驸马。”
“黑牛”带着两位宫廷禁卫搬着两个木箱到了殿门外,本欲进殿却在看到挂在墙上的布帛之后了然。
停下脚步,冲着柳白憨厚一笑。
送至各公子寝殿的诏令,经由宫廷禁卫。
他的话有说服力。
众公子震惊之余。
黑牛冲着柳白方向行礼后说道:“禀报驸马,您要的东西已经搬到!”
“辛苦了,黑牛统领。”
黑牛明白人啊!
柳白一看黑牛不往前一步,就知道别看他看着憨厚,实际上鬼精的一批。
柳白立刻一副“哥俩熟”的表情冲着黑牛挤了挤眼,掏出了一袋子扔给了他,里面“哗啦啦——”做响,听声音就是秦币!
“黑牛记得请兄弟喝个酒,去杨柳街快活一晚也是足够了,嘿嘿。”
————
另一边刚从僵化中回过神的淳于越,瞳孔急剧收缩,直盯盯得看着男主。
不是李斯?
而是柳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若陛下当真任用李斯为长公子新师,淳于越倒是输得心服口服,毕竟陛下一直以来就重用法家。而李斯又是帝国丞相,虽然在教学方面不如自己,但也当得起此名。
但这人若是柳白,让他如何能接受?
柳白……
柳白!
他堂堂一个大儒博士,难道还比不上在地里种田的黔首?
柳白何德何能!
“老臣淳于越,见过驸马。”
快步走上前去,淳于越向着柳白行礼之后,抬手撵了一把胡须,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说道:“恭喜驸马得以被陛下委以重任,担任诸位公子的先生。”
“运气罢了。”
柳白平淡一笑,随口客套了一句。
显而易见,他并不待见淳于越。
这种专干逆行倒施的崽种,简直是帝国的蛀牙!用酸儒那一派的作风,将扶苏教的那叫一个“忠义仁德”。
一个合格帝王,绝不能空有仁德!
而且此时来学宫……
柳白心中冷笑一声。
估计是想来砸场子的。
淳于越听了柳白那句“运气罢了”心中更是一梗。
自己寒窗苦读多少年,才有「博士」之名,担得长公子师名,而你却靠运气?
他此次来「学宫」其实是为了看一下新先生的能耐。
若能寻得几个错处,直接上禀陛下!
眼看诸位公子皆已进殿,淳于越也是一脚踏入殿内,并违心说道:“驸马过谦,陛下能把如此重要之位让你担任,定有过人之处啊!”
就在此时。
一道冰冷而有兼具威视的声音传来,呵斥住了淳于越!
“淳于先生,你越界了。”
什么越界?
淳于越一懵,紧接着眉头紧紧蹙起,恼怒的说道:“驸马此言差矣,老夫作为教习长公子十年的先生,只是来这「学宫」看看你的能耐,又怎么算是越界?”
“莫不是并无真才实学,才不让老夫进去一观?”
柳白笑而不语。
“淳于先生,你若真想去殿内,或许要先去敬事房走一遭了。”
暂未离去的黑牛,指向了挂在殿门上的布帛,眼神不自觉盯上淳于越的裆部,幸灾乐祸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