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敬事房?
奇耻大辱!
淳于越对上黑牛戏谑的目光,先是觉得胯下一凉,刚要训斥其出言不逊,双眸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非皇族与内侍勿进」
瞬间淳于越脊背一凉,瞳孔猛的一缩。
怪不得这禁卫统领会言……
不过。
布帛之上所书文字,确定不是柳白这个逼故意针对他吗?
目的就是为了拦他!
心中气愤。
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淳于越驻足原地看向了殿内正发愣的扶苏,顶着压力嘴硬的说道:“从老夫仕大秦以来,未曾见过如此儿戏的戒语!难道就凭这帛书上一语,驸马还想定老夫的罪?”
“若驸马对老夫此举不满,大可在朝议之时将此事禀报陛下!”
眼见自己先生竟然与柳白起了冲突,尊师重道的扶苏也是坐不住了,他连忙走至两人中间打算调和。
“柳白啊,此事是我考虑不周。”
“先生无意冒犯于你。”
“若你教授之时不喜有人旁观,让先生先走即可。”
言毕又对淳于越暗递眼色,示意其尽快离开,以防再生事端。
能化险为夷并被父皇给予重任。
他这个妹夫,实在是不好惹啊!
淳于越见有台阶可下,心中俨然已经盘算着该如何离开,却被一道悲痛欲绝的声音打破了希望。
只见柳白双眸之中,隐隐可见「难以置信」,受伤的看向扶苏:“大舅哥莫不是以为柳白是小肚鸡肠之人?”
“天地良心啊!“
“柳白从未维护过自己,淳于大人若是冒犯的是我,一笑泯之又何妨?”
“此处是「学宫」,是柳白为诸位公子讲学之所,布帛上书「非皇族与内侍勿进」,淳于大人并非是内侍却踏入殿内,此乃大不敬!”
“舅哥们可略作思索,柳白到底在维护何人尊严?”
“是你们的尊严,是皇家尊严!”
“淳于越他……藐视皇权啊!”
一时之间,殿内议论纷纷。
扶苏看着柳白一副受伤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找不出证据。
甚至略一思索之后……觉得他身上竟然有几分大义?
就在此时。
柳白扣了一顶“藐视皇威”的大锅上来,淳于越心中一慌,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啊!他自幼学习儒家仁义礼智,一心为国,怎会有大不敬之心?
他立刻出言反驳:“柳白你休要信口雌黄!老夫从未不敬诸位皇子,又何谈藐视皇威?”
柳白瞟了淳于越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昔日的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冒犯阳紫公主之事,也是死不承认啊……”
一听到赵高之名,胡亥仿佛DNA都动了,他恶狠狠的瞪了柳白一眼,却是没有其他动作。
打不是白挨的。
而提起赵高,淳于越人都要麻了。
赵高之死早就在整个咸阳传的无人不晓,其死因——先迈右脚进公主寝殿——在部分帝国重臣看来实在是牵强,就算是一向重“礼”的几个大儒也是觉得驸马柳白动手杀赵高有几分过火……
甚至今日朝议结束后,淳于越还与相熟的几位博士言论此事。
等等……
不妙!
方才进殿门,自己似乎是先迈的右脚啊……
淳于越脸色瞬间煞白,这柳白此人心狠手辣,已经虐杀帝国重臣赵高,难道想将他斩杀于此?
方下出殿门,还来得及吗?
赵高的名字一出,扶苏也是微微一颤,脑海中瞬间回想起那日在小妹寝殿外听到的“咚咚咚”的叩头声以及那个血肉模糊、断掉的头颅!他猛地看向了殿内,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殿内无人注意的阴暗处,果然站着披裹一袭金玄色披风之人。
这柳白不会要打算梅开二度,杀了淳于越吧?
扶苏人都麻了……
上次杀赵高后柳白去负荆请罪,不罚反赏。父皇一向不喜当初公然反对他行郡县的淳于越,若柳白今日杀了这位儒家魁首,定也会相安无事。
淳于越毕竟是教授他多年的老师,作为弟子岂能置之不理?此时若护不住其性命,实在是有点下面子啊……
“妹夫啊……”
扶苏直接硬着头皮开始打起了感情牌,压低了声音开口:
“淳于越毕竟是大舅哥的先生,又是我松口让他跟来,要不你卖我个面子,此事就算了?”
“那你的口是挺松的。”
闻言柳白一乐,忍不住出言调侃起出言求情的扶苏。
而大殿内的诸位公子,惊的目瞪口呆。
甚至有人揉起了眼眶,怀疑起人生的不真实。
扶苏是长子,可以说是深的父皇的器重!除了父皇本人,谁胆敢说的他下不来台啊?
而柳白只是被寻来给小妹殉葬的……驸马!
面对柳白的回复,扶苏讷言,一时只见不知该如何答复,只能讪笑两声。
啧。
柳白看扶苏这番样子,忍不住想到:胡亥欠调教,扶苏这个大舅哥亦是。
淳于越此人自恃清高、酸腐教条,还尽是干一些坑自己学生的事儿。
若被教的是他,早就跟父皇禀告换人了,就这傻子竟然还护着。
还想让此事就这么算了?
胡亥招惹他,还得挨上一顿狠得呢!
把目光移到脸色煞白的淳于越身上,柳白嘴角突然微微勾起。
“淳于越,你也不想落得跟赵高一样下场吧?”
此事尚有转机?
正在绝望的淳于越闻言,双目一亮,仿佛恢复了生机一般,连忙看向了柳白。
“这几日我在公主府院子内开辟了十亩田地用来耕种,正缺一个挑粪之人。虽然你目光中眼神中散发着酸腐,但毕竟是个博士。”
“博士挑的粪,散发着知识的清香。”
“若不想落得跟赵高一般,那就去为公主府挑粪吧!”
此话一出,殿内的诸公子皆是侧目而视,神情变得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