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州有好几家书局,云柳带玉君都去逛了一圈。
玉君买了很多本,都是那种血腥诡谲的怪谈小说,
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林三爷的字画行,玉君说要进去看看。
墨渊轩,是字画行的名字。
也是她取的!
墨渊轩以买卖字画为主要生意,通常是从各地收购名家字画,然后在店铺中出售,会根据字画的品相、作者、年代、题识等因素来确定价格。
玉君进门,店很大,里面的墙上挂满了字画,偌大的展柜上还摆放着各种笔墨纸砚。
店里的伙计忙上前招呼:“姑娘看点什么?我们这什么都有,您是看书法?还是画作?我们这的笔墨纸砚也是顶好的,都是用上等的材料制作的。”
店里的生意平时就冷清,自入冬以来就更少了。
眼下看到客人上门,伙计卖力留人。
林三爷这两天算过一笔账……
店里一年亏了将近十几万两。
而这些钱,都是由林二爷钱庄赚的钱来补填的,林三爷实在没那个脸了,下决心要把字画行关了,奈何大爷林文远不同意,两兄弟吵得不可开交。
玉君在店里转了一圈,发现那些字画好是好,但都不是什么名家大作,所以买来收藏的人自然就少了,何况朗州只是一个县,字画行买卖本就清冷。
这生意,不赔本才怪。
当年的墨渊轩,售卖的字画无不是名师大作,江湖无数爱好文墨的人不惜花重金购买,却是一副难求。
如今……
怎么就潦倒成这样了?
玉君不禁摇了摇头。
伙计搓了搓手问:“姑娘,可有看中的?”
“只有这些了吗?”
“姑娘喜欢什么风格的?我给您推荐推荐。”
玉君刚要开口,店里突然冲进来一伙人,把门口堵住了。
那帮人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木棍,眼里带着杀气,显然是有备而来。
云柳见状,忙拉着玉君往里躲。
“姑娘。”
“别怕。”玉君拍拍云柳的手。
伙计则朝领头那人迎上去,笑脸道:“张爷,您……您这是干什么?”
此人名叫张小石,脸上自眉尾到下巴有一道狰狞的疤,面相丑陋凶残,身形魁梧高大,大冬天只裹着一件单薄的粗布短打,露出健硕横肉的手臂。
他是朗州出了名的恶霸。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百姓们都生怕惹上这种人。
张小石扬着棍子,一把扯过那伙计的衣领,说:“老子前天在你们这买了一幅画,还记得吧?”
伙计连连点头:“记得记得。”
“当时花了一百五十两,对吧!”
“张爷看中的乃是王重阳的《秋山狩猎图》,一百五十两,我可是一个子都没赚您的啊。”
“啊呸!”张小石往伙计身上啐了口唾沫,将他甩开,怒斥道,“他娘的,你们墨渊轩竟然卖假画给老子,什么王重阳的《秋山狩猎图》,根本就是一副下三滥的赝品。”
伙计伏着身,忙道:“张爷别开玩笑,我们墨渊轩卖的都是真品,怎么可能卖赝品,是不是您弄错了?”
“怎么,你以为老子讹你?”
张小石示意手下把那副画《秋山狩猎图》拿出来,亮给伙计看:“老子找人验过了,这根本不是王重阳画的,是一幅赝品。你们墨渊轩打开门做生意,竟然干这种勾当,还骗到老子头上了,是不是不想活了?”
玉君看着那幅《秋山狩猎图》。
画面气势宏伟,笔墨流畅,画中的奔马淋漓潇洒,细节挺拔遒劲,墨虽淡却筋节有力,是一幅非常精湛的画作。
但她只肖一眼就能看出……
那是一幅赝品。
王重阳那小家伙的画风,没那么大气。
伙计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是我们墨渊轩的画。”
“你奶奶的,画就在这,老子还能冤枉你们?”
“张爷,我们墨渊轩可是百年老字号,从未售卖过赝品,这当中一定有误会。”
“不承认是吧?”张小石提起木棍往展柜上猛砸了一棒,回头吩咐,“兄弟们,给我把这砸了!”
“好。”
“张爷有话好好说,不能砸啊。”
“滚开。”
“使不得使不得。”
“敢卖假画给老子,今天不把你们这砸了,老子以后还怎么在朗州混。”
一伙人开始在店里肆意打砸破坏。
伙计势单力薄,拦不住,
这时,张小石注意到了角落里的玉君,提着木棍走了过去。
云柳赶忙护在姑娘面前。
张小石直勾勾的眼睛盯着玉君,用胳膊擦了擦嘴,道:“哪里来的小娘子?可别被吓坏了。”
云柳拉着玉君:“姑娘快走。”
却被张小石伸手拦住。
云柳很害怕,但还是护着玉君:“你想干什么?”
张小石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看着玉君,阴阴的笑道:“小娘子是哪家的?长得真秀气,来,给爷摸一摸。”
说着便伸手过去……
可是手还没碰到,玉君拔下了藏在发髻里银针,朝张小石的手背上扎了一针。
“啊!”
张小石痛的大叫,捂着手往后退了两步。
玉君目光清冷的看着他:“滚远点!”
此时,街上巡逻的官差们听到动静冲了进来,快速将张小石等人控制住,盘问原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官差只能把他们通通带去了衙门。
玉君在现场,也被一同带去了。
林三爷得知消息后,很快赶到了衙门,来到公堂第一眼便看到了玉君。
大概没想到她会在这。
审理此案的是县丞刘青云:“说说看,怎么回事?”
张小石一口咬定墨渊轩卖假画。
林三爷看了眼那幅《秋山狩猎图》,笃定说:“这幅画不是我们墨渊轩的。”
“这就是从你们店里出的。”
“我林孝之虽然算不得什么好生意人,但生平最恨倒卖赝品之事,我是绝不可能做这种知赝倒赝的事,刘大人今日就是将我乱棍打死,我也不认。”
张小石嗤声:“区区一幅画,老子冤枉你们墨渊轩有什么好处?”
林孝之脸色沉道:“那得问问你德昌赌坊的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