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姑娘累了一天,云柳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可转眼才发现玉君衣裙上的血。
当即吓了一跳:“姑娘,你受伤了了?”
玉君笑笑:“这血是别人的。”
“啊?出什么事了吗?”
云柳还不知道禅山寺正殿倒塌的事,等伺候玉君梳洗完才出去打听,回来时脸都是白的,捂着心口阿弥陀佛道了好几遍,幸好自家姑娘没事。
玉君看她嘀嘀咕咕的样子,不由发笑。
又觉得心暖。
这府里,还是有人念着自己的。
此时谢棠那边,她手和头受了伤不能碰水,只能让婢女服侍着简单擦拭了下,完了便夹着满身怒火跑到母亲房里哭诉。
“娘,女儿遭了大罪,往后怎么见人?”她冲着沈姨娘作哭相。
今日没能整到玉君,还栽进焚香盆里出尽洋相。
弄得满身是伤。
果真如林念听所说,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哑巴吃黄连,无处发泄,眼下也只能找母亲哭了。
沈姨娘看着女儿伤成这样,心疼不已:“我问过府医了,你头上的伤应该不会留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棠儿,你可要好好护着你这张脸才行,女子有了好相貌,才有机会寻到一个有权有势的夫君。”
“都怪那个乡下人,是她害了我。”
“那也是你自己大意,怎么能让人算计到头上来?幸好这双手没烧到,万一烧坏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抚琴。”
“娘啊,女儿已经很难受了,我哪知道玉君这么难对付。”
“她抓不到她的错处,便是你自找的。”沈姨娘冷呵道,“她一个见不得人的续弦,首先你姨母就容不下她,定会想法子治她的,不然你以为她马车好端端怎么就坏在路上了。”
“啊?是……姨母派人做的?”谢棠震惊。
“当然了!”说到这,沈姨娘想起在禅房替许氏说好话,却差点弄巧成拙揭露了许氏,幸好林文远当时也没说什么,不然大姐非撕烂她这张嘴不可,理了理思绪,她又告诫女儿,“你姨母不喜欢玉君,自会处理掉她,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就行,不能再冒出头了。”
“还不是因为表姐!是娘你说的,让我哄好林芷烟,我见她不喜欢玉君,所以才……”
“你娘我步步为营,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笨的。”沈姨娘用手戳了下谢棠的额头,怒其不争道,“我让你哄着林芷烟,不是让你次次顶在她前面背黑锅,你算算多少次了,哪次干坏事不是你在前面她在后面,坏名声都是你的,她手却干干净净,你说你怎么那么傻。”
沈姨娘气得脸都红了。
外人都道林芷烟知书达理,却不知她城府颇深,心机极重。
谢棠瘪瘪嘴:“可是做也做了,能怎么办?”
“得了教训就要记住,往后你一定要多攒心思,应对的时候也灵活些,别再傻乎乎的被林芷烟利用了,明白吗?”
“我也不是没有心思,只是今日轻敌了才会栽在玉君手里,再有下次,她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还敢有下次。”
“那今天这口气我就白白咽下吗?她害我当众出丑,脸面都丢尽了,回来的时候那几个表家姑娘还笑我呢,林芷烟也不让我跟她一起同乘了,说我丢人。”说道这,谢棠眼泪都出来了。
今日的事,府里的女眷们又有谈资了,她怕是得在屋里躲一阵才敢出去见人。
沈姨娘见女儿受委屈,心里斟量着道:“今天玉君出了风头,救了南哥儿,二奶奶那边怕是会偏向她了,有了二房这个倚仗,也就不好对付她了……只是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懂医理。”
谢棠嫉恨道:“耍耍嘴上功夫谁不会。”
“那你也耍两句我听听?”
“娘……”
“好了,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养伤,旁的,交给娘。”
“您有主意了?”
沈姨娘那刻薄的眼神里闪烁着精光,恶相显露,似是有主意了。
但接着又叹了声气,语重声长的与谢棠说:“棠儿,当初娘带着你跟你哥来林家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你比不得林芷烟嫡女的身份,就连林念听那死丫头你也比不得,娘求了大奶奶很久,大奶奶才同意你跟府里的姑娘们一起学诗书礼仪,所以你要比她们更努力,娘才能指望你嫁得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林家人面前抬起头,不用再过现在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棠儿啊,娘可是把一切都压在你身上了。”
谢棠重重点头:“女儿知道了,往后一定听娘的。”
沈姨娘性子要强,当初带一双儿女来林家寄住,已经是放低姿态了,这些年来她做小伏低,一心奉承许氏,就是为了女儿的日子能过得好。
如今谢棠也快到适婚的年龄了,正是关键的时候。
她一定要为女儿谋个好人家!
最好嫁给比林芷烟还要好,那么这些年的窝囊气才算是出了。
天黑了后,沈姨娘吃过晚饭就去了许氏那。
许氏心情非常不好。
她先是算计玉君不成,祈福又出了这么大的事,生怕因此给林家遭来什么祸端。
眼下她合眼躺在软榻上,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搭在腰上,尽显雍容华贵之态,只是那脸色极差,皱纹都多生出了几条。
贴身的江嬷嬷在边上给她捶腿。
沈姨娘进屋挪了张椅子靠过去坐下,宽慰许氏:“大姐,别忧心了,索性没出人命,还算好的。”
许氏慢慢睁开眼看她,有些心烦。
似乎还在因为沈姨娘在禅房多嘴的事不舒服。
沈姨娘洞悉到,赶紧把江嬷嬷挤到一边,亲自上手为许氏捶腿,苦着脸认错:“是我多嘴,在禅房的时候不该说那番话,差点让姐夫误以为是你把玉君故意丢在山下的。”
“你是该好好管好你这张嘴了。”
“是是是,我该打。”沈姨娘往自己嘴巴上轻轻拍了两下,见许氏面色缓和了才继续说,“我只是见不得大姐你受委屈,没忍住就为你说了几句话,哪里知道姐夫心思重呢。”
“好了,这事不提了。”
“听大姐的。”沈姨娘笑了笑,捶腿的动作更卖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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