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若直接嫁过去就是皇后也就罢了，可偏偏只是个太子妃。
那位代国皇帝膝下可不止太子一个儿子！
是否会出现夺嫡的场面，尚未可知。
那并不是一条康庄大道，而是一条铺满了荆棘和尸骨残骸的血路！
他明知那是万丈深渊，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就要推自己的女儿下火坑！
这么好的皇后位置，他怎么不让三、四公主过去？
一旦联姻成功，他还有机会吞并代国不是吗？
姜娇儿呼出口气，环顾四周，问道：“诸位，也是这么认为的？”
众人面面相觑，中书令沉声道：“王妃，我们都知道你舍不得东安公主，但毕竟要为天下考虑，要将目光看得更长远一些啊！”
“是吗？这天下就指着我女儿了？”
“那不如把天下让给我女儿，让她登基做女帝好了！”
“放肆！”
“大胆！”
文康帝和雪州王同时喝出声来，两人都以一种怨毒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姜娇儿，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姜娇儿呼出口气，“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不会同意的，小甜尚未及笄，宫里也并非没有合适人选，凭什么就盯着我女儿？”
“也没说立刻就嫁，可以等东安公主及笄之后，再去代国也不迟！”
“没错啊，还能多陪王妃你几年呢！”
御书房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姜娇儿。
沈鹤手背上早就青筋凸起，拳头都泛起了绛紫色，一张脸更是比黑白无常还要肃穆，杀气横生。
耳边不断传来劝说声，姜娇儿觉得可笑至极。
她笑出了声来，在御书房里，她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渐渐的，周围说话的人声变小了。
姜娇儿目光锐利，如冰刀子般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如此说来，本宫还要感谢诸位了？”
众人都没敢吱声。
姜娇儿讽刺一笑。
“我夫君，接旨领命带兵平定边境之乱，战场上刀剑无眼，对方是实力雄厚的代国，他用性命去拼搏，为你们换得如今的安定。”
“而你们坐在家里，吃着美味佳肴，穿金戴银，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要把他的女儿送出去和亲，还是送给他战败的敌国！”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打他的脸，你们在打自己的脸！”
“你们在告诉天下人，你们害怕！你们即便拥有了一个盛世唐朝，骨子里也懦弱胆怯，你们明明赢了战役，却还要把我女儿当做贡品送给敌国！”
“这就是你们！”
姜娇儿指着他们，一步步挪动着步伐，“你们享受着我夫君拿命为你们换来的安定，吸着我们的血，还要把我们的女儿送出去！”
“你们是人啊？你们比魔鬼还要魔鬼！”
“你！”
“放肆！”
“信口雌黄！”
“血口喷人！”
有被说的面红耳赤的大臣羞愧地低下头，有被戳中痛脚面露难堪，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用一些毫无攻击力的词汇咒骂姜娇儿的大臣。
还有一些，不吭声。
“姜娇儿，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你在藐视皇权！”
姜娇儿掀起眼皮看向良王，“皇权？”
“皇权建立在百姓之上，无天下，无百姓，皇权算什么东西？”
“怎么？我们沈家是皇权的牺牲品、利用品？”
姜娇儿停下脚步，看向文康帝，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陛下如此为泮王着想，怎么不替我琼王府着想？”
“我夫君刚为陛下赢下胜仗，陛下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我夫君前线杀敌，我女儿要被陛下送往代国和亲，怎么天下苍生的性命和平都落在我沈家身上了？”
姜娇儿当场质问，堵得文康帝哑口无言。
她赌，文康帝不敢将她如何！
今日她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藐视皇权，文康帝又能奈她如何？
杀了她？那他这副慈眉善目，仁心仁德的皇帝就装不下去了！
“陛下，微臣觉得王妃言之有理，东安公主年纪太小，尚未及笄，的确不太适合。”
“倒是三公主和四公主年纪合适，尚未婚配。”
文康帝眼皮猛跳，双手死死抓住扶手。
“朝堂之事，岂容一个妇道人家议论？”
“后宫尚且不得干政，琼州王就是这样教导自己夫人的吗？”
沈鹤猛地朝说话之人看去，“教导？”
“夫人是尊敬、爱护、拥护的，而非教导的。”
“你要让她的女儿去和亲，你还不让她说话？”沈鹤步步走向说话的人。
他眼神阴鸷，深幽的瞳孔里沉得能滴出水来，浑身散发的杀气更像是夺命的黑白无常。
说话的大臣不自觉咽了咽喉，磕磕巴巴的出声：“你、你要做什么？”
“沈鹤！”文康帝低吼。
“你们一个个的道貌岸然，看着就令人作呕，别怕，本王不会杀了你，因为你的血太脏、太恶心，会弄脏本王的手！”
沈鹤停在他面前，冰冷的目光如毒蛇般纠缠着他。
他轻言细语吐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刺在大臣身上。
“本王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做派很是下作，你想要用女子换的太平盛世，又要限制女子干政，你利用、剥削她们，吃着她们的血，喝着她们的肉，你还要让她们跪地臣服。”
“你要她们对你感恩戴德的同时，你还要让她们失去自我。”
“这，就是你们！”
沈鹤弹了弹腰间的褶皱，面上呈现出一种平静的疯感。
他走到中书令面前，“听闻中书令的孙女今年也十六了，年纪正当合适，花容月貌又是京中才女，不如选她去？”
“不、不可以，代国如此遥远，况且帝位尚且不明，去了也……”
中书令忽然止声，他看着沈鹤，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是啊，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把东安公主往火坑里推。
“那就中书侍郎你，你女儿今年十九了，尚未定亲。”
“王爷恕罪！”中书侍郎扑通跪下来，“微臣女儿年幼，实在难堪大任。”
沈鹤讽刺一笑，十九年幼，那十三算什么？
这些人心如明镜，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有当刀扎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才会感同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