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姬与赵王迁站在城楼，只见城中到处都是火龙。
那是李牧在密集地调兵，准备应对秦军撤走后的局面。
可是月姬看着那一条条火龙，好像不是冲着秦军去的，倒像是冲着王宫而来。
“假如李牧真的带边军向王宫而来，本后该如何应对？”
月姬眉头紧蹙。
“母后，我困了。”
旁边十二岁的赵王迁，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月姬，今天站了一天，小赵迁已经很疲惫了。
月姬心里感叹了一句：“迁儿，还是你操心少，你可知道你的祖上，本身就是家臣篡君立国？
赵氏能篡人，李氏又何尝不能篡赵？”
月姬摸摸赵迁的头，她知道他们母子的命运，都捏在李牧手上，这让月姬忐忑不安。
……
“月姬，你个娼妓，靠祸乱宫廷登上后位，还不快纳命来？”
不知何时，月姬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李牧和公子嘉站在了自己的寝宫门口。
两人身后跟着数万边军士兵。
“赵嘉，李牧，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吗？”月姬愤怒质问。
“哈哈哈哈哈，月姬，你错了。
你是一个下贱的娼妓，你的儿子凭什么当王？
本公子才是赵国王位的真正继承人。
今日本公子不过是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时，两名士兵押出赵王迁。
幼小的赵王迁哇哇大哭。
公子嘉大笑一声，挥起一把大刀，向赵王迁脖子砍下。
跨擦一声，鲜血飞溅，年轻轻的赵王迁身首异处。
“不……”
月姬声嘶力竭地呐喊。
可是无济于事，摆在她眼前的，只有赵王迁的两截尸体。
月姬哭得肝肠寸断。
“这个王位是本公子的了，月姬，你也是本公子的了，哈哈哈。”
公子嘉趾高气昂地登上王位。
可就在他要坐下时，突然从后面飞来一支利箭。
公子嘉回过头，震惊地看着弯弓搭箭的李牧。
“李……李将军，你做什么？”
李牧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公子嘉，你个蠢货，你以为本将军费尽周折，是为了让你上位？
你太天真了。
本将军告诉你，从今日起，赵国就姓李了，从此赵国就改为李国了。”
“李牧，你个……卑鄙……小人……”公子嘉又愤怒有又不甘，努力想要拔出剑，杀了李牧。
可是李牧再次张弓搭箭，一弦十矢，瞬间将公子嘉射成马蜂窝。
“李牧，本后就知道，你早有篡逆之心。
你李家乃是代地大族，世食赵禄。
今日你竟然造反，你对得起李家先祖，你还是人吗？”
月姬怒视李牧。
李牧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月姬，你身为赵国太后，难道还不了解赵国历史吗？
想当年赵家只剩赵氏孤儿，晋公好心赦免，并扶持赵武为六卿之一。
赵家是怎么回报晋室的？
竟然联合魏韩两家，瓜分了晋国。
你怎么不问问那时的赵氏家主，怎么不想着身为六大公卿，世食晋禄？
赵简子对得起赵家先祖，他还是人吗？
就是赵韩魏瓜分晋国，导致天下礼崩乐坏，只要有实力，谁都可以威逼周天子封爵。
以至于天下纷乱，刀兵不止。
你赵氏百年来，可有负罪之感？
既然你赵氏能篡晋室，我李氏为什么不能篡你赵室？”
月姬无言以答。
“至于你说的代地大族，世食赵禄，更是无稽之谈。
你知道我们李氏是怎么吃上赵禄的吗？
当年我们李氏明明是代国公卿，威望显隆。
可是赵氏先祖赵无恤，先将姐姐嫁给代君，让代君麻痹大意。
后来在一次酒宴上，锤杀了代君，也就是自己的姐夫，导致自己的姐姐自杀。
然后赵氏吞并代国，实力大增。
敢问赵氏如此吞并一个诸侯国，可有半点人性？
你还有脸说我代人食赵禄？你还要不要脸？”
“今日，我李牧就要为晋国，为代国，向你赵氏讨一个公道。
我李牧就是要登上王位，让你赵氏也尝尝被篡国的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
李牧狂笑。
“还有你，月姬，你很美，所以你是本将军的女人了。
不过你是个娼后，不配做本将军的王后。
等本将玩腻了，就把你交给我的边军，让六万边军把你玩个遍。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李牧一步步向月姬走来，身后的司马尚，萧挞，荆轲，高渐离，臧隰，全都疯狂大笑。
“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月姬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李牧一个饿虎扑食，向月姬扑过来。
“不……”
月姬惊恐大叫，猛然惊醒。
“不要……”
月姬犹自惊恐大喊。
可是环顾四周，一片黑暗。
没有公子嘉，没有李牧，没有边军，也没有自己儿子赵王迁的尸体。
赵王迁就睡着自己旁边。
这时也被月姬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母后，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没做噩梦……”
月姬满脸都是冷汗，惊魂未定。
“可是母后，迁儿刚才做噩梦了。
可能是这几十天都被其秦贼围城，迁儿有点害怕。
母后，你说我们有一天会不会真的被乱军包围，死于乱军之下啊？”
“迁儿，别胡思乱想了，睡吧，没事的。”
月姬哄着赵迁睡着。
“迁儿，你放心，有母亲在，任何人别想伤害你。”
月姬缓缓捏紧了粉拳。
……
第二天一大早，月姬招春平君进宫。
“春平君，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能削弱李牧兵权，但赵国实力无损，赵王和整个赵王室，也不会有任何风险？”
月姬一夜未睡，她想了整整一夜，都无法放心将自己母子的命运，交给一个姓李的外人。
赵韩魏瓜分晋国的历史在前，又有田氏代齐的悲剧。
晋国公室和姜姓齐国公室的下场，月姬再清楚不过。都会身死族灭。
这种事绝不能发生在赵国。
秦军是危险，但内患，更甚于外患，攘外必先安内。
“有。”
春平君仅仅思考了几秒钟，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目前李牧正在分派边军兵力，分散驻扎秦军让出的城关。
此时他的帅帐正在南城。身边边军数量不多，战将更少。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派所有黄风士兵，突袭李牧帅帐。
只要抓到李牧，就能避免一切隐患。
杀了李牧，边军将士只能效忠赵王和太后。”
“杀了李牧……秦军再来，我们能挡住吗？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月姬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会不会李牧死，赵国亡？”
这是月姬最担心的。
李牧造反，她不能接受，秦军攻入邯郸，她更不能接受。
春平君看向月姬，他知道月姬犹豫了。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犹豫。
因为春平君也知道，李牧是赵国的南天一柱，他春平君的作战能力，比起李牧，一坨狗屎都不如。
倘若李牧死，赵国亡，他春平君和他的家族，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春平君同样不敢轻易做出这个决定。
但是，其实在昨夜，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个问题。
“太后，如果你下不了决心，请你看看这个。”
春平君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伸手入怀，拿出一封褶皱的羊皮绢帛，递给了月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