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撤奈何？”王翦道：“邯郸围城战略已经失败，多留无益。
而且你们要是真说准了，姬旦的流沙军团将要反叛，那他们南移会去哪？
如果去占领魏国韩国，我们拿什么抵挡？
如果他们不占魏韩，却直取函谷关，我们怎么办？”
“那就完了。”
李信大吃一惊。
如今秦国的兵力，大部分都在赵国，还有二十万在武关。
函谷关可就两三万人。
虽然函谷关天险，很难攻打，但谁能保证流沙军团攻不破函谷关？
魏国大梁多坚固的城池？平阳的颜聚多么自信？结果呢？
“那是得赶紧撤军了。”李信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难道我们不追究姬旦的反叛之罪了吗？”杨熊不服气地道。
“要不派杨将军领兵五万去活捉姬旦？”王翦看向杨熊。
“这……”杨熊脸涨成猪肝色。
别说五万，就是给他二十万，他现在也不敢去招惹流沙军团，流沙军团白马一战的恐怖战力，他可是亲眼所见。
“你们的意思呢？”王翦看向杨端和等人。
“谨遵上将军号令。”
杨端和，羌瘣，辛胜等将领齐声应诺。
在王翦指挥下，秦军连夜拔营。
一夜之间，东城，北城，南城，西城的秦军，撤了个干干净净。
……
“秦军撤了。”
“秦军撤了。”
当赵国派出城的探马，发现秦军大营空无一人，立刻飞奔回城，一路高声相告。
邯郸百姓听了顿时欣喜若狂，一些饿了好几天的老百姓，顿时喜极而泣。
“秦贼走了，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国家保住了。”
“我们赵国没有灭亡，我们取得了第二次邯郸保卫战的胜利。”
“天佑赵国，赵国是无敌的。”
百姓们好像有一种脱出生天的感觉，一时间邯郸城万人空巷，到处都在庆祝秦军撤退。
当探马将消息带入宫中。月姬和赵王迁正在吃饭，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月姬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退了，秦军退了……终于退了。”
天知道这一个多月，月姬的心理压力有多大，生怕邯郸城破，自己做了秦国的俘虏。
年轻的赵王迁，更是兴奋得跳起来。
“立刻召集春平君，赵葱，颜谈，李牧，前来议事。”
月姬压制住兴奋，她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只有确定秦军是真退了，才是庆祝的时候。
……
很快四人便来到王宫。
“上将军，秦军撤退，是否确实？”月姬看向李牧。
“末将已经派出探马，探出二十里外，秦军确实全部撤退。”李牧禀道。
“这就奇怪了。”
春平君皱眉道：“秦军围城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撤退了？”
“很简单，因为秦军围城已经没有了意义。”
李牧早已想通了秦军撤军的原因。
“随着剧灵押送的燕国粮草进入邯郸，再加上随同进来的齐国商人粮食，再加上征集城中富商豪强的粮草，几乎已经足以我们渡过这个冬天。
如果再征集城中贵族的粮食，甚至坚持到明年夏天都可能。
秦军的后勤补给路途遥远，他们数十万大军，不可能围城一年。
更何况等明年夏天到来，就逐渐有粮食进仓，变数更多。
末将要是处在王翦的位置，也会立即下令撤军，否则不过徒耗国力。”
“这么说来，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姬旦突然向南撤退？”春平君拧眉问道。
李牧点头：“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姬旦突然南撤，剧灵的两万人，怎么也不可能进邯郸城，更别说齐国商人的粮食。”
“这就奇怪了，姬旦怎么无缘无故撤军了？”赵葱完全想不通。
“这还不简单？姬旦是燕国太子，哪里会真心对抗燕国，难道还真把自己母国军队消灭了？
那他与禽兽何异？”颜谈自信满满地道。
“不。”赵葱完全不信颜谈的话。
“倘若姬旦真对秦王怀有二心，在乎燕国存亡，选择反叛的时机很多。
当韩军包围李信时，姬旦可以选择不救，而是重新扶持韩王，秦军主力被灭，至少数年不敢出关。
当流沙军团攻破大梁时，姬旦早该选择自立，以大梁城的坚固，姬旦完全可以坐地称王。
最起码姬旦不用那么快攻破平阳，去解杨端和白马之围。
平阳十五万军队把守，短时间攻不下来完全在情理之中，嬴政不会丝毫怀疑姬旦的忠心。
这么多机会姬旦都没选择反，此时才选择反，我看姬旦绝不是如此愚蠢之人。”
赵葱说到平阳之战，颜谈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言语。
“葱公子言之有理，姬旦撤退，不大可能是因为眷恋燕国。”
李牧沉思一会，向月姬和赵王迁拜了一礼道：“太后，王上，末将总觉得，姬旦撤退这里面，似乎有阴谋。”
“阴谋？”月姬吓一跳。
她现在是真害怕秦军再来邯郸。
“太后不必多虑。”
就在这时，春平君突然眼睛一亮，高兴地道：“微臣知道姬旦为什么突然南撤了。也知道王翦连夜撤退的真正原因了。”
“什么原因？”
众人全都看向春平君。
“大家还记得上次我们的使者，从楚国带回的消息吗？
楚国的公子负刍与大将项燕，对令尹李园不满，正蓄谋发动宫变。
当时负刍还对我们使者承诺，只要他做了楚王，一定联合赵国与天下列国，共同伐秦。”
“没错，是有这回事，那又如何？”月姬秀眉紧蹙。
“而前两日，我有门客从城外潜入城，给我带来一个消息。
负刍和项燕，已经杀了李园。
负刍自立为楚王，封项燕为上柱国，已经摒弃李园闭关自守的国策，决定厉兵秣马，对秦国展开进攻。”
“哦？此时当真？”
月姬和赵葱等人，都大为振奋。
“微臣敢保证我那门客绝不会说谎。”
“那真是太好了，有了楚国在南边牵制秦国，秦国短时间内，恐怕不敢再犯我大赵。
我们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月姬之前都恨死李园那个蠢货了。
坐拥那么大一个楚国，竟然对秦国灭韩灭魏置之不理，秦国大军围攻赵国，他也好像没看见。
难道他不知道，赵国灭亡，秦国的下一个对手，就是楚国吗？
鼠目寸光，愚蠢至极。
最可恨的是，李园竟然还是赵人，与月姬相识。
对了，那个李园也是代人，都姓李，会不会与李牧有什么关系？难道也是代地李氏族人？
想到这里，月姬不由多看了李牧一眼。
李牧还以为月姬是在问他意见，拧眉开口道：“就算春平君门客消息属实，负刍和项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整合兵力北上。
至少也要稳住朝中局势，并争取到屈景昭等大族的支持，这才能整兵北伐。
李园这些年几乎完全废弛了楚国的军政，项燕就算整训军队，也要点时间吧？”
“兴许是负刍和项燕，眼见秦军围攻邯郸甚急，害怕赵国灭亡，唇亡齿寒。所以顾不得其他，直接率军北上了。
我可是听说负刍这位楚国公子，性情暴烈，敢作敢为。
项燕也是荆楚豪杰，是一位不世出的军事统帅。”
“应该是如此，我在城中已经听到一些齐国商人议论，他们在楚国的堂口，传回消息，楚国有大军调动的迹象。”赵葱说道。
“这就对了，肯定是项燕已经出兵了。”春平君完全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