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高先生。”电话里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但是并不是那个杀手。
“还记得吗?我是在宋洋老家那里遇到的谢凯。”
“啊,是你吗?”高继仁不自觉地加强了戒备。警方没有人告诉过他谢凯是警察。所以他一直以为谢凯就是和警方关系不错,专门报道刑事案件的自由撰稿人,找到那出租车的就是谢凯,也许是个不容小看的人物。
“有什么事吗?”
“实际上是这样。我们在宋洋老家找到些挺奇怪的东西,所以我想最好还是通知高先生一声。”
“奇怪的东西?什么东西?”突然,高继仁有种不祥的预感。
“文件一样的东西,是合同书。”
果不出所料。高继仁定了定神儿,继续问道:“合同书吗?……什么样的合同书?”
“啊,我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正琢磨着呢,不知是交给警方还是怎么处理。突然想起其中有高先生的地址和名字,所以先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或许最好还是交给警方?因为是捡到的东西,多少会有些酬金吧。”
“啊,不,酬谢的话,我来出钱。”
“这么说,这些是你丢的东西吗?”
“什么?不,并不是。可是因为我认识相关人员,所以由我来寻找失主,我可以归还他们。”
“是么。那么我们最好见面谈。你能来我这吗?”
“当然可以,你家在哪?是在外地么?”
“不是我家,你们这本市有一家叫时光的咖啡馆,挺大的,你知道吗?我在那等你。”谢凯说。
高继仁知道那家店,从他家步行都能到。
“好,什么时候?”高继仁问。
“明天中午。”谢凯说。
高继仁挂断电话之后,王彦立即问谢凯:“凯哥,你想见高继仁?那说什么呢?怎么证明这合同是有问题呢?”
“到时候再说。明天一早我就去。”谢凯说。
“那我也去!”王彦说道。
虽然王彦跟着谢凯一起去了北京见高继仁,但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王彦并没有紧跟谢凯,而是在咖啡馆对面的楼里拿着相机坐下,远远看着他们。其实这个咖啡馆谢凯以前来过,对面的楼是一家鲜花店。谢凯之前在北京上班的时候帮过这家店老板,因此俩人很熟。为了调查高继仁,谢凯一早就选中了这家店。
谢凯在二楼最里边的地方等着。一看见高继仁,便立即举起手示意。桌上只有咖啡杯,根本没有文件之类的东西。
向服务员要了杯咖啡后,高继仁在谢凯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文件呢?”高继仁张嘴就问这个。
“那些合同书啊,我放在宋洋老家。”
“还在那里?你不是带来了吗?”高继仁一愣。
“不,要是随便乱动,以后出问题的话就不好了。”
“那么,在什么地方……宋洋的家吗?”
“为什么会在他家呢?”谢凯盯着高继仁。
“哦,我觉得是那样。”高继仁说,“那么,是在哪找到的呢?”
为了不让人察觉,他很快地问道。
“嗯,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找到的,叫什么东山墓里面。”
“东山墓?……”高继仁一脸茫然似的。
“是的,也许你不知道。在那边的山林里,有个赵东山之墓,我去那参观,无意中往那供奉台子的后面看了一眼,看见有什么东西塞在里面。原来是用塑料袋包着的文件一样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捆‘合同书’,好像是叫什么医疗同盟会的吧。”
“啊,要是那个的话,一定是我们的相关人士丢的东西了。那么,那些东西还在那里面吗?”
“是的,大概吧。”
“大概?”
“因为我能发现,说不定其他人也能看见。”
“那么,不快点去的话,不是会被别人拿走吗?”
“也许吧。”看着谢凯不紧不慢的神情,高继仁真想上去揍他一顿。
“可是,宋洋那案子,嫌疑犯似乎要露出水面了。这件事你知道吗?”谢凯问道。
“不,我不清楚。”高继仁脸上笑着,可心里却一惊。
“从那辆租车里取了好几个指纹,有很多是租车公司的人的。可是,警察那边说发现了一枚最新的指纹。听说开始认为是自杀的警察也由此而清楚地断定是他杀。”谢凯摇头道。
“从那个指纹,能找到杀人凶手吗?”
“大概吧。”“大概”好像是谢凯的口头禅。每次听到这两个字,高继仁觉得自己的紧张感又增加了一分。
“警方从犯罪手法上来看,认定凶手是一个有前科的人。现在,正在通过电脑调查有犯罪纪录的人的名单,所以找出嫌疑犯只是个时间问题吧。”要说的都说了,谢凯站起身来告辞,“这次我是来北京开会,顺便过来告诉你这些信息的,如果说合同是你们丢的,就去拿吧。那么,我告诉你这么多信息,作为答谢我的谢札,等着你下次什么时候请我咯。这次就由你来结账吧。”
谢凯一笑,抓起椅子上的夹克衫,大步地走了出去。谢凯离开店之后,高梨继仁略微想了想,立刻就拿出手机打电话。
谢凯和王彦此时正在对面花店的望远镜里看着他,一切果真如谢凯所预料的那样。“他是个急性子,一旦决定就会立刻付诸实施的。而且在紧张和担忧之下,他会缺乏相当的判断力,不会对我的消息多做怀疑。”谢凯说。
只接触了很短的时间,就能把对方看得如此透彻,王彦觉得谢凯真是牛逼,顿时更加佩服。
相机清楚地把高继仁拨号的手指照了下来,电话号码是廊坊的。接下来的事情,的确如谢凯说的那样,所有的事都有了进展。
高继仁对电话那头说道:“我们再见一次吧,很久没去后海酒吧了。”被谢凯贴在桌子下的窃听器清楚地听到了高继仁的说话声。
“最好快一点,明天晚上怎么样?”在高继仁的话语中,他们俩能感觉到存有一丝焦虑。
可是,对方好像没有丝毫怀疑地就答应了。
“那么,明晚九点我去接你。”高梨说完后挂断电话,走出了店。
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准备,非常充裕。谢凯找到这边市局,让人找了几个警察来帮忙。然后查到那电话号的主人是一个叫张德贵的男人。之后顺着这线索找到这人,才知道张德贵原本是住在帝都市区边缘的一个地方,一栋相当破旧的平房里。父母都是农民,但是早早去世了。他今年三十五岁,没有结婚,也几乎不和亲戚朋友来往,性格很孤僻。
张德贵果真是有前科。大概七年前,因诱拐幼女未遂被捕。那时因为是初犯,以不起诉而告终,除此之外,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犯罪记录。可是在廊坊市内发生诱拐幼女杀人案时,他被当作最大的嫌疑犯,而屡次受到警方追捕。尽管他多少有些不正常,可不能否认被警察怀疑并追捕的前科,成了他无法被企业接纳的原因。由于找不到工作,便也促使他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晚上九点整,高继仁准时出现在张德贵家。夜视相机从五十米外的楼房中观察着高继仁的一举一动。但高继仁走进张德贵家,有好一阵子没有出来。
“不跟进去行吗?”王彦有点儿担心,但谢凯却无动于衷地说道:“放心好了。高继仁不会在这里对张德贵下杀手。他必须让张德贵的死和宋洋的事件联系起来,通过他的死,来结束对事件的调查。因此,在这种地方害死他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的确如此……张德贵也靠高继仁给钱,也不会杀了他。”王彦点头说道。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高继仁从屋里出来了,背上背着个好像很重的东西。他步履蹒跚地向车子走去,把背上的东西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咱们是不是得追上去??”不仅是王彦,其他警察看到这里也都很焦急。
“放心好了。我知道他要去哪里,而且对于现在的高继仁来说,与其以涉嫌杀人罪逮捕他,还不如我们逼着他来个超速驾驶,把他抓上警车更令他害怕。我们立刻就能超过他。”谢凯说道,“走吧,行动。”
又一次被谢凯说中了,高继仁正往宋洋老家的方向开去。他当然没有发现后方的三辆警方已快速超过了他。虽然是全程走高速,但是这样开车起码要一晚上的时间。但警方凌晨四点到了之后,等了一个小时,才见高继仁的车才缓缓开到了剑湖。
高继仁把车停下,略微等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周围的情况。然后他走出车,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把那东西拖了下来。桥旁的灯模模糊糊地照着这一切。被拖下来的东西自然是张德贵。张德贵一直在睡着,肯定是因为高继仁不仅让他服了安眠药,服药之后,还给他打了麻醉针剂。
警察他们正躲在剑湖对岸,铁路旁的一个放货的小仓库里,距离现场大概只有二三百米吧。从夜视相机里能看到高继仁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