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这点很重要: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有一个或两个孩子,已经成为牙医,或在牙科专业学习。”王彦说。
“如果你刚才说的是事实的话,问题好像有点大了。”康雪沉下脸说道。
“是的,我觉得案件的背后有着很不可说的大问题。”王彦说。
“的确,从案件的整个情况来看,这似乎是个关系到国家贪腐的社会问题。可是,发生的案件本身只是凶杀案。所以,关于案件背景和案件背后的复杂利益关系将如何处理,其实不关我们的事情。可是作为警察,我们绝不能放过杀人凶手。”谢凯认真地说道。
“对!”康雪表示同意,“可是,如果高继仁是凶手的话,那他的不在场证据究竟该怎么解释呢?而且,即使杀人动机是要夺回那些合同,可合同为什么那么重要呢?还有案件背后的关系和背景等,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据说要成为医生,必须在大学毕业后,还要通过国家的资格认定考试。可是,要努力提高合格率,就要采取一些措施,例如泄漏考题什么的。”王彦说。
“会有那种事吗?”康雪皱眉。
“遗憾的是,现实里我想一般会有这种事。可是,被提名出题的教授,每个大学只有一两个。这样考生为了了解考官的出题倾向,就必须活跃在几个大学之间。这操作起来比较困难,而且带有风险,所以事实上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想因此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个‘医疗同盟会’。”谢凯继续往下讲,“如果串通参加那个同盟会的命题老师,就能泄漏大半考题。而且,不是采取在命题之后泄漏考题这么露骨的方法,而有可能是采取预先决定明年考题的方向,在半年前或者一年前将此情报透露出来的做法,因此基本上算是合法手段。”
“的确如此……,这个问题……”康雪不禁感叹道:“的确如此啊,为了作弊真是考虑得周全。可是,做那么出格的事,不是会造成牙医整体素质不行吗?之后给患者带来麻烦暂且不说,这也关系到牙医自身的信用问题。”
“当然是那样的。有可能出现这种非法行径,全是因为命题这一制度存在缺陷。当然,只要认真学习,就能通过考试。实际上,还是通过认真学习,成为优秀牙医的人占多数吧。可是,其中也有根本不学习的学生。特别是那些经济上宽裕的学生们,大学时候沉迷玩乐,考试却考不过。这种情况也很多。于是,这种所谓的同盟会就起了作用。”谢凯说。
“那就查到底,让这个作弊同盟倒闭!”康雪说道。
......
与此同时,高继仁走进客厅坐下的时候,被父亲高雄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高雄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可正因为那样,平日里特别留意健康问题,所以气色总是很好,没生过什么大病。然而现在他憔悴得眼窝深陷,脸颊都消瘦了。
“继仁,真的没事吗?”高雄问道。
“我说了没事吧。爸总是爱担心。那以后,就连警察不是都根本没来过吗?”高继仁说道。
“那倒是,可是,媒体还没有报道说案件结束了。”
“也许不会报道吧,顶多是自杀,这类事件没有什么新闻价值。”
“也许吧,可我觉得他们还在继续调查。”
“即便那样,他们也弄不明白。警察没那么聪明。”高继仁冷笑道。
“喂,做那种事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吗?唉,你就稍微花点心思在治疗上怎么样?你不在医院的时候,我看了几个患者,大家都对你不满,说不要年轻的牙医,让我给他们治疗。事实上,你处理的手法真的不行。我倒想听听看,你究竟在大学干了些什么。”高雄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
“所以嘛,我在大学都玩去了。如果好好学的话,就不会要同盟会的照顾了吧。”高继仁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这是说什么话!”
“您用不着那么生气,就算我不行,其他技师不是干得很好吗?牙医是招牌,实际工作可以交给其他人嘛。咱们好好开诊所不就是了。”高继仁依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说的这混账话……”高雄气得脸上充血,嘴唇哆哆嗦嗦直抖,“让你这种人当牙医,岂止是错,简直就是犯罪。唉……也许我做了件无法挽回的错事。”
“不要想那么多嘛,刚才我是跟您开玩笑呢。”高继仁说道,“我嘛,每天工作的话,技术自然就提高了。到爸你过世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牙科医院的院长了。然后,再靠那个同盟会,让我的儿子也成为牙医。”
高雄终于沉默不语了,他清楚地知道和这儿子话不投机。
“那么我可以走了吧。”高继仁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那些合同的复印件你还是没找到吗?”
“是的,还没找到。”
“难道你现在还在找吗?”
“差不多吧。可是,就算我要找,也需要花时间。总之,在宋洋家里没找到。但是不知情的人即便看见那些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高继仁说道。
“可是,要是有人问同盟会是一个以什么为目的的团体,我该怎么回答?”
“那个,你可以说目的是为牙科医疗的发展做贡献嘛,事实上也是那么写的。”
“如果调查成员的身份,也许会被别人看出来他们都是命题委员。”
“可是,不是没发生任何问题吗?”
“如果追查合同上写的条款的话,那该怎么办?”
“要查到那的话,我就不能再帮你们了,和我没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呢?!合同书被偷这件事,不是你的重大过失?”
“所以我对此负责了吧,而且是采取了最强有力的手段。”这次高雄终于没有再说话。高继仁瞥了一眼父亲,离开了房间。
走廊的灯坏了一盏,因此大门附近总有一块暗沉沉的黑影。高继仁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片黑影,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他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高继仁讨厌夜晚的黑,像害怕夜晚的动物那样,傍晚一临近,就会幻想有怪物要出来四处晃悠。
一到晚上,那个男人的身影总是出现在高继仁的脑海中。他觉得那个男人什么时候肯定会再来的。高继仁觉得那个男人不可能会为了区区两百万就杀人。之所以一直沉默到现在,肯定是在等待警方调查的风头过去。开口提出要他杀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什么时候?杀谁?怎么施行?”男人问。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仿佛行动本身才是问题,杀人理由和他无关。那一瞬间,高继仁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到和这个男人混在一起,是自寻死路。
本来,只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的话,就没必要找那个男人去杀人。在第一次宋洋回去老家的时候,高继仁把他常服用的胃药胶囊偷偷换了一粒。当时他琢磨着宋洋服用药物的时候,应该恰好在去或者回来的路上,在高速公路上发生重大事故而死亡。据高继仁的推算,应该是那样的。可是,计划被打乱了。
第二天夜里,宋洋平安地回来了。他的药盒中少了两粒胶囊,似乎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差错。当宋洋的母亲打来电话,告知宋洋的父亲死亡时,高继仁顿时明白了计划失败的原因。他是把自己的胃药给了父亲,于是毒死了宋浩。宋洋从老家回来的时候,高继仁说:“借一辆租车,把我爸送到饭店。”还补充说中途接个朋友。
宋洋当时好像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立刻就去了租车的地方。倒是配合共同演这出戏的高雄有点儿害怕。
但是他知道宋洋的父亲已经死于自己儿子准备的毒药,觉得没希望了,于是按照高继仁写好的剧本,在车站附近坐上宋洋的车,朝朋友家开去。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高继仁找的杀手。高继仁打电话告诉他杀人的方法,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高继仁很早就认识了这个杀手,在上大学的时候,他看上过一个去酒吧玩的女大学生,想撩对方的时候,被拒绝了。于是他很生气,准备强BAO这女孩子。因此他找了这个杀手。而这杀手也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抓住了那女人,送到了高继仁的房里。
这次,高继仁问他报酬,他说,“二百万”,而上次那次是“十万”。但那个男的把事情干得非常漂亮。用安眠药使宋洋睡着,然后开车往他老家的方向去。那天以后,那个男的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听说一声不响地收下了高雄带去的两百万。
但高继仁认为那个杀手不会就这样把这件事忘了,也许他会借着这件事继续敲诈。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高继仁内心也倍感焦虑。就在他进了自己房间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高继仁心里猛地一惊。他犹豫了一会儿,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