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凯哥,那个厉千明到底怎么回事,说是浮世组织的人,但是——”王彦不解地说道,“我们还没调查呢,就遇到这种大案子,然后对厉千明的调查不了了之了。”
“是啊,一下子揭出四个官二代富二代,说得不好听些,本市整个势力团体都受到了重击,你们郑局长也要下台,杜康安也要下台,还有其他人,”滕冲从外头走了进来,“所以一时间,大家都没空去管厉千明的事儿了。”
“你怎么还没走?”王彦瞪了他一眼。
滕冲笑道:“怎么,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没有,你也该回去了吧。”王彦说。
“马上走,这不是要道别吗,和老朋友。”说着,他走到谢凯跟前,搂了一下他的肩膀,“这回谢谢你了,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谢凯笑道:“嗯,一路顺风。”
滕冲出了门后,王彦问谢凯:“凯哥,滕冲这个人什么背景啊?我看不少人很忌惮他似的,对他恭恭敬敬。”
“公安厅厅长的儿子,大概因为这个,才这样吧。”谢凯淡然地说道。
王彦:“......”
俩人正聊着,康雪走了进来,说道:“今天我们组人手不够,你们俩能帮忙一起去案发现场么?”
王彦一听有案子立即来了精神:“什么样的案子?”
“猝死。”康雪说道,“好像是心脏麻痹,已经安排了救护车,不过,报警的人情绪非常激动,坚持说他怀疑是非自然死亡。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去看看吧,以防万一。”
于是接到报警后五分钟,他们俩便坐上康雪的车往报警的漆器工场驶去。漆器工场临近市西南郊,位于工业区最外围的附近。漆器工场位于工业区中,这里集合了几家漆器制造厂商,而报警的这一家山海漆器工场漆器的质量都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很有口碑。
西边流淌着护城河,和漆器区仅有一堤之隔,漆器工场周围,平常除了职工和旅行来的参观者之外,几乎没什么人来。可是今天巡逻车一到,立刻涌来好多人,在工场内外看热闹。救护车比警察早几分钟到,医护人员已采取了常规的急救措施,不过,当事人瞳孔放大,心脏已完全停止跳动,他们来这里也只是确认死亡而已。
康雪和谢凯王彦进入室内,勘查现场,发现死者身上盖了条毛毯,他的家人正站在房间门口伤心痛哭。
“可能是心肌梗塞或是其他什么急病,还要查一下吗?”一位急救队员说。
听他的口气好像对死因没什么怀疑。医生还没到,他就已经判定自然死亡。
“那就先按照程序,听取一下口供吧。”康雪说。
根据急救队员的记录,死者是漆器工场职工宋浩,五十八岁,同事和家人都反映他没有心脏病的既往病史。
谢凯三人借用了工场接待室,首先叫来第一位发现死者的人和当时在他旁边的工匠闫春。
第一位发现死者的是从东京来的旅游参观者,名叫徐建,年龄三十三岁,职业是自由撰稿人。
这人身材高挑,相貌也还可以,穿了件不起眼的夹克衫,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年轻。
“所谓的自由撰稿人,就是拿今天这种事做文章,在媒体报道出来,是吧?”康雪似乎对这类职业的人不怎么有好感。
“不,那是记者的工作。我接手的都是些相对平常的话题,例如旅行、旅游公司介绍等等,是写给杂志或旅行指南手册的。”徐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哦是吗……”康雪定睛再看眼前这男人,觉得他更像是个年轻男孩子,故意夸大事实报道新闻,他应该是做不来的。
“那么,就是你拨打110报警的?”
“是的。”徐建回答,而旁边的闫春此时却是一脸不安,低下头说:“叫救护车来就行了,不用什么事都打110报警。”
“我不是没事找事,从他那种突然猝死的状况来看,不一定是生了急病。”徐建看了看闫春,继续说,“虽然现在猝死的人很多,但是如果,万一是非自然死亡,那我们就必须尽快叫报警。比方说,要是中毒死亡的话……”
“你,徐先生,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康雪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能不能只回答我的提问?可以吗?”
“哦……”徐建意犹未尽似地点了点头。
“总之,徐先生,你从宋浩开始感到痛苦直至死亡,整个过程全都看到了?”
“嗯,是的。我进入漆器工场的时间是差不多十一点一刻钟……”
“于是,你因为感觉到宋浩的样子不对劲,所以就跑过去看他,是吧?”
“是的,我一看见他倒下,就立刻觉得情况不对。”
“你就打电话给120和110了,没错吧?”康雪扭过身去,转问闫春。
“是的,没错。”
“好,可以了,谢谢两位。”康雪用手示意俩人可以出去了。闫春听了之后立刻走了出去,而徐建还有点儿犹豫。
此时,谢凯说道:“我想,眼睁睁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心情肯定不好吧。”
“当然了,我本来就是胆小,看到死人会害怕,更何况,眼看着一个人垂死挣扎,一般情况下,不是很吓人吗。”
徐建耸了耸肩接着说,“但是,因为死者当时的样子很不对劲,所以,比起恐怖感,我更觉得疑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病死,还是另有其他原因,我们暂且不说。不过,像这种要警察出面的非自然死亡,如果是普通人,光看看就要心惊肉跳,有的目击者为了避免卷入案件,甚至还会跑掉,你倒是不同一般,有点儿奇怪。”康雪盯着他说道。
“我不会,警察来我就放心了。怎么会觉得恐怖呢!我现在就是很好奇,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徐建摩拳擦掌。
康雪很无语,她一点都不觉得这种事有趣:“总之,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我们已经登记了你的住址和下榻旅馆,联系方式,如有必要,会再和你联系的。”
“是吗……”徐建不情愿地走向门口,准备回去。
可是,就在他开门的同时,一名警察冲了进来:“康组长!刚才法医检查过尸体,说有可能是中毒死亡!”
康雪突然紧张起来。徐建也吓了一跳,马上从门口折了回来:“检查出是什么毒药了吗?”
进来报告的警察没想到徐建会这么问,楞了一下。
“你能不能不插嘴?”康雪皱了皱眉头。
“好的好的,不过事实上,我觉得当时的情形不像是毒药发作。我一直都盯着那人,没发现他中途曾服用过什么东西。如果是毒药,应该装在胶囊里吧?那个人当时是突然死亡,所以,他吃下的可能是氰酸性毒药,或者是比它速度更快的强效神经性的毒气,又或者是……”徐建开始喋喋不休。
“这种事应该由我们警方来调查,你不必再啰嗦下去了。总之,现在看来,这件事有可能是凶杀案,你也要继续协助调查,所以,麻烦你就先留在这儿,可以吧?”康雪说。
“好的,当然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就够帮忙的了。请你先待在这里吧。”康雪说完走了出去。
案发现场房内,祝盈正蹲在已经死亡的宋浩身边,将注射针头插入其心脏抽出血样。她一边忙着一边表情严肃地说:“具体死因还不清楚,但有中毒的可能。但是具体的,这还需要解剖后才能知道。”
之后,因为调查需要更多警力,所以市局的同事们都陆续赶来增援。漆器工场这栋楼本身就不必说了,就连工场周围也被警方拉上警戒线,下午的旅游参观计划全部取消。法医鉴定科开始采集指纹,宋浩的家属,漆器工场的相关人员,包括工场老板,朱珊海也匆匆忙忙赶了回来,准备录口供。
至于报案者徐建,警方也要他重新陈述事情经过。徐建这个人说也奇怪,他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还主动配合,将他看到的全部经过娓娓道来,关键地方还重点说明。经他一解释,听的人也对事件始末周围情形等了如指掌。
不过,王彦觉得很惊讶,竟然能有人面对一个人的死亡还可以如此兴致盎然地高谈阔论!虽然,目前还不清楚是不是凶杀案,但至少,他今天遇上了件晦气的事儿,理应受到打击才对。
而且,徐建之所以决定采访这里,只是因为偶然在旅游攻略上看到了这家工场的名字而已。
“要说咱们这里的漆器工场,另外还有很多家,而且,和山海漆器.一样可以参观操作、现做现卖漆器的工场,旅游手册上还刊登了其他几家,我之所以从中选择了这一家,是因为我看到照片页上那位白发苍苍、穿了件中山服的工匠,我就觉得很有吸引力,很有情怀,工匠精神和怀旧的感觉。。”徐建所说的白发工匠,就是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