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拿着装有白纸的信封回到了市局。他将白纸在自己的桌子上一张张摆好,边上放着署名季小白的信封。
“这是在干什么?”谢凯看了一眼说。
“这是被杀的季小白让女律师曲佳保管的信。”
“什么也没写的信?”谢凯问。
“正是这样!并且,季小白将这封什么也没写的信,让律师保存了一年半,这期间花费的保管费每月就有1万元。”
“这比我一个月的零用钱还要多。”谢凯愕然地说。
“她有挥霍金钱的嗜好吗?”王彦纳闷儿地问李博。
“没有那回事,按照认识她的人的说法,说她吝啬更为合适。”
“如此说来,她每月花1万元托律师保存那封信做什么呢?”
“季小白是在饭店将这封信交给律师的吗?”谢凯问。
“律师是这样说的。就是开设在银座那边八楼的海底捞饭店。”
“那家店我去过。年轻人经常在那里聚会,总是乱哄哄的。”
“是啊,那个地点不错。”
“在那种显眼的场所交给辩护律师贵重的物件实在是令人奇怪。简直就象为了让人看见特意在那儿和律师会面似的。照一般情况,季小白可以到律师事务所去。”
“是这样。”李博说。
“那她的用意是什么呢?”
“季小白是有意让某个人知道,她在店里将一封信交给了律师曲佳。事情虽有些蹊跷,但她这是做给那个人看。”
“你说的意思是?”
“不是经常有这种情况吗?一旦被人视为攻击的目标,为了保护自己,使将秘密写下来交给朋友保存,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便由朋友将这封信交给警察。至于季小白,由于她没有可信赖的朋友,便给女律师曲佳打了电话,并求她保管这封信。当时,季小白大概知道对手在后面跟踪她,特意让对手看到她将信交出去。不用说,季小白一定考虑到了这层,对手调查了曲佳的身份,得知她是律师,就有可能放过她。听说曲佳是位聪明的女人。”
“可是,这信是白纸。”
“是的,我想理由有两个,一是她不知道能给对手构成威胁的秘密,二是她虽知道但她不相信律师,将真信藏在什么地方了。”
“你说的对手到底是谁呢?”
“只有一个值得怀疑的人。”
“是韩朗吗?!”
“是的。”
“可是,他不是季小白的情人吗?”
“关于这一点,我以为总有点奇怪。”
“怪在哪里?”
“这位董事长,到处花钱,还是人大代表,牢牢地抓住了现在的地位。但是听说他以前可是吝啬的。他一下子就花了两千万元给季小白买了一套公寓。月月又给相当丰厚的津贴。我总觉得这就不那么合乎情理。”
“可是,季小白是有名的美人,花了那么多钱,也许是想把她弄到手。”
“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韩朗本身也是这样说的。然而,当我到那套公寓去调查时,房间的陈设令人奇怪,可以说这房间连一丝男人的痕迹都不存在。照理说,花了两千万元给她买了房子,每月又给许多报酬,对这个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女人,为了留宿方便,应该备有男人睡衣,还应准备好换洗衣服。可是,一件也没有。并且据物业管理人报告,来玩的年轻男人说她并没辞职不当演员,整日到处奔波。这和给有钱的男人做情人,情况有些不象。”
“如此说来,是季小白威胁韩朗?”王彦问。
“我考虑得还不十分成熟,她一定是掌握了韩朗的什么秘密,对他构成了威胁。这件事大约发生在一年半以前。因为韩朗是在那时给她买的公寓。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秘密被她抓住,象韩朗那样的男人是不会花这么多钱给她买公寓,也不会每月给她丰厚的零花钱的。我想,这秘密有如他的致命伤。反过来,那秘密越重要,季小白早晚有一天要被他杀掉的危险就越大。他要杀人灭口。因而,为了保护自己,她就玩了个花招,将一个字也没有的信交给女律师保存。我是那样认为的。”李博说。
“可是,她为什么突然被杀了。至今这封一字没有的信还是有效的。她应该安全才对。”王彦说。
“或者犯人已忍无可忍,或者已经得知律师手里的信是假冒的呢。”
“如果有真的,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再去调查一下她的公寓吧。”李博站起来催促谢凯说。
王彦问:“我干什么好?”
“那你就查查新闻什么的,或许会查出你所没有注意到的疑点。疑点不论多么小,说不定都有可能解开尸体和犯人消失之谜的。”
李博给王彦留下话,便和谢凯出了市局。到了公寓,两人用没收的钥匙打开了806,刚一进去,李博和谢凯不由一楞,互相对视了一下。房间乱槽糟被翻得一塌糊涂。
“我们来迟了一步。”谢凯苦笑着走进了卧室。
北欧格调的沙发被小刀划得一条条的,就连地毯下面也被搜过,翻卷起来。寝室的床上也是同样。衣柜的门开着,各种衣服被胡乱扔在地板上。梳妆台的抽屉也被打开,装在里边的口红等东西也散乱地丢在地板上。房间的门是用钥匙打开的,犯人一定持有钥匙。警察在事件发生之后,从这个房间里搜到了一把钥匙。
3月5日在车上杀死她的犯人也应该得到了一把钥匙。一般来说,一把门锁应有3把钥匙,剩下的那一把是丢失了?还是被谁拿走了呢?
“季小白连律师都不信任,才托她保管那全是白纸的信,真可谓用心良苦。我认为她不会将极重要的东西藏在家里很容易找到的地方。并且,房间搜了个遍,要是找到了,就不会再搜下去。可这里没有中途停下来的迹象。他这是一直搜到最后了。搜到最后才找到的可能性是微小的。我想,极大的可能是他没有找到。”谢凯说。
“犯人要是没有找到,那季小白将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呢?不能藏在银行出租的金库里吧?这房间没找到金库的钥匙。或者,能否设想在列车上犯人把放在手提包里的金库钥匙夺走了呢?”
“假如犯人将金库的钥匙弄到手,将某个银行的出租金库打开,在那里找到了,就不会又回到这个房间里搜寻了吧?”
“是的。这么说,或许是她的朋友或亲戚——”
“据说她没有亲近的朋友,连兄弟姐妹也很少通信。而且,碰到什么大事,她连她离了婚的父母也不去求援。”
“如果是那样,就是她并没留下什么。只要是犯人在杀害她时没能发现,说明那个证据也不带在她身上。”
“可是,一定把证据藏在什么地方了,我想再了解一下证据究竟是什么东西。”
“问韩朗本人,他要否定的吧。我认为季小白一定对他构成了咸胁。他很有可能是罪犯。一定要彻底调查出韩朗在案件发生当时是否不在现场的证明。因为他能够从乘上列车,在车内将季小白杀死。”
李博和谢凯分手,回到了市局。王彦看到他问:“找到了吗?”
“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给人的印象是这人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你怎么样?和谐号列车,发现没发现什么新情况?”
“只查到了一点。可是,我看这也谈不上有什么价值——”王彦让李博看6日的晚报,王彦用红笔勾画的地方有如下一条小报道:
3月5日的和谐号列车到达H城车站时,牵引的电气机车突然发生了故障。急忙改换了另外的电气机车。这次运转正常,正点到达上海。
“你在H城没有觉察到交换电气机车吗?”李博问。
王彦挠着脑袋说:“当时恰巧我打了个盹儿。也许是迷迷糊糊地唾了一会儿。可是,列车定点发车了,我想,更换机车用的时间是很快的。”
“我调查了它们之间的不同,这是到图书馆借来的电气机车图签。这辆列车是挺老的一款,”王彦将带照片的书让李博看:
E65型直流电气机车:在直流电气机车中,使用率最高的就是这种。从普通货车到特快列车,它都可以牵引,是万能的。
E58型直流电气机车:这种机车是有名的长命机车。看照片,E65型机车前面是平头的,E58型机车是半流线型的。两种机车虽都已涂着蓝黄色,58型却带有银色的条纹,从样式上看不容否认,E58型机车显得有些陈旧。
李博给总公司挂了电话,想进一步详细了解情况:“3月5日的列车在H城更换了电机车,我想了解这件事的始末。”
李博这么一说,总公司的人说:“虽然是一点小毛病,并不是运行发生了什么故障。但为了万无一失,就在那一站更换了机车。在H城前已经查出毛病,预先告知机务段准备好机车,所以更换顺利,准时发车了。”
“为什么不换上同样型号的E65型机车呢?”
“这当然是最好的了,可机务段没有配备E65型机车。为了不误事,便换上了58型,虽然这样,列车也准时到达了上海。”
“可以说E58型是优秀的机车?”
“当然是很有名的!”
当李博听到电气机车在H城更换时,就想到尸体和犯人消失之谜可能就出在这里。不过,用E58型机车牵引,运行速度几乎是一样的,也准时到达了上海站。况且,更换电气机车是在H城车站。王彦发现车内尸体是列车出了H城站之后。如果事情与此相反,倒是可以认为犯人在H城站乘着电气机车交换的工夫,将尸体从列车上弄下来了。
李博看着王彦:“让我们再次证实一下,你是在列车出了H城之后,发现尸体的。”
“是的。”
“当时,列车是在奔驰着吧?”
“是的。”
“那以后,你被袭击而昏迷?”
“对的。”
“你苏醒过来,是在20多分钟以后?”
“虽不能说就是正好20分钟,但差不多。”
“这期间列车没有停过吗?”
“我曾问过列车长,他回答说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停过。”
“如此说来,犯人仍然是在奔驰的列车中和尸体一起消失了?”
“是的。我也曾想过,是否在列车停车时,犯人扛着尸体逃走飞。但是,可以肯定,中途没有停过车。”
“零点33分,停了两分钟,犯人能不能打开最后车厢的门,和尸体一起跳到路上去呢?”
“这不可能。”
“为什么呢?”
“那两名警察上车之后,我便决定,从最后尾的车厢开始调查。列车到达停车点的时候,列车长就在最后的车厢。犯人从这里打开车门,是不可能的。如果说犯人能这么做的话,他要预先把最后车厢门的钥匙做好才行。”
“如此说来,说不定弄清作案嫌疑人韩朗的情况,比解开尸体消失之谜对破案更为直接。”李博边考虑边说。
调查韩朗很困难,要受到方方面面的牵制,承担各种各样的压力。说起这次事件,搜查刚刚开始,并没有产生阻力。可是,一旦肯定韩朗有重大作案嫌疑,他就会利用各方面的关系,显而易见地给市局施加压力。
入夜之后,谢凯终于回来了:“韩朗的情况可疑。我虽想要见他,但他借口有病,拒绝会面。”
“那么,你怎么认为可疑呢?”
“他今天上午10点在公司露面,走进了办公室。据秘书说,他的脸色还很正常。今天午后,就技术出口问题,有关方面的人前来拜访,据说他和技术人员一起参加了会谈。需要处理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到了中午,却突然说不舒服,回家了。”
“可要是真病了,也没办法。”
“但他说有病,可没到自己的主治医那里诊断,连电话都没打。也没回家,我问那个医生,他还有些意外呢。”
“那么,他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为调查他的去向,花费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