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相信王彦的话。”谢凯说,“并且,列车长说的那两位乘客也值得注意。就是从H城上车在途中消失的那两位。”
“这么说就是杀人凶手和被杀的年轻女人了?”
“是的。”
“我对这一点也有同感,可证据实在不足。”李博面有难色地说,“况且,那种卧铺车厢里并没有监控。”
在有的场合即使尸体没有了,杀人事件也是可以立案的。在那种场合,会有大量的血流出来。当事人失踪了,却可以找到被杀的证据。可这次,列车的地板按理应有血迹残留下来,却一丝也没有。王彦看到的尸体,谁也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
就在他们谈论着的时候,街上发生了一宗案件。
“在闵行区的高层公寓,有人跳楼自杀。”
警局接到的这份报告是一系列案件中的一件。对这件事,第一份报告虽说的是自杀,但是男是女还不清楚。接下来的报告,说死的是一位年轻女人,而且有他杀的嫌疑。
“我去一趟。”李博说。
“我也去。”王彦站起身。
“你很累了,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李博这样一说,王彦笑了:“我呆着,会憋得难受的。”王彦说着,随谢凯出了市局。
他们坐着车来到了现扬。这一带,在建了一排排超高层大楼的同时也新建了不少公寓。全都是两室一厅,价钱挺高。在一所公寓前面,警察拉着绳,一伙看热闹的人探着头往里瞅。谢凯和王彦钻过警戒线,走了进去。
这是一幢建造得相当奢侈的豪华公寓。在上海这样地价高得叫人难以想象的地方,竟然还设计有庭院。尸体就俯身躺在庭院的一角,法医小心慎重地检查尸体。
谢凯和王彦慢慢走近尸体,突然,王彦喃喃私语:“这具尸体——”
“怎么?”
“好像是有些面熟。”
“面熟?她像谁?”
“我在列车上看到的那具年轻女尸。睡衣的颜色就跟她的非常相似。”
“淡蓝色的睡衣。不是到处可见吗?”李博说。
“你说的倒也是。”
“好好看看她的脸吧。”
三个人走到死尸旁边,王彦一动不动地叮着死者的脸——白皙的皮肤,一双大眼睛,这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然而,此时此刻王彦认为这女人与列车上的女人完全一样,一定不会错的,这是倒在列车地板上的那位女人。如果说还有一些不同的话,在列车上时,她的左太阳穴有一道血迹,而眼前倒下的这位女人,两眼周围,都是血糊糊的。
“没错,是同一个人。”王彦脸色苍白,对谢凯说——列车里消失的女人,在这里不期而遇了,这是意料不到的。突然碰面,使王彦感到血好象涌了上来,兴奋异常。
谢凯还很冷静:“你真的没有弄错吗?”
“当然不会错。”
“可是,在列车里见到这个女人的。就只你一个人。我虽然相信了你。可让别人也相信就难了。”
这时,案件一发生就立即赶到搜查的年轻刑警走来。
“被害人就住在这所公寓吗?”谢凯望着这幢拔地而起的十五层建筑说。
“死者叫季小白,住在第八楼。她是一位青年演员,也兼做外景主持。”
“哦,是位后起之秀。”
“她扮演的角色并不太卖座,姓名也不为人所知。不过。我倒是看过两三次她演的电视剧。”年轻刑警有些自鸣得意地说。
“她住的房间正好在这上面吗?”
“就在这上面,我带你们去。”
谢凯和王彦乘坐电梯来到第八层,806房间。
“门开着吗?”王彦问。
年轻刑警轻轻地叩了叩门:“我让物业的人打开的。最初发现尸体的也是这幢公寓的物业人员。”
三个人走了进去。房间中鉴定科的警察在拍照。房间舒适而宽敞。设备齐全,家具带有北欧的格调。沉稳豪华。钢琴、电视,音响,置备了整整一套。
“并不太卖座的一个年轻演员,这样的生活,简直过分优裕了。”谢凯一边环视房间一边说。
王彦走到窗前,打开寝室的窗户来到凉台上,正好可以看见下面那具尸体,下边警察往尸体上盖白布,并将尸体运走,以便解剖。过后,年轻的警察用白色的粉笔,在死者倒着的水泥路面上勾画着。在什么也没了的水泥地上勾画出来的人形,与尸体躺这儿时相比,更增添了一层阴郁气氛。
谢凯问年轻的刑警,“你让物业管理人员开门,进屋子的时候,通凉台的窗户开着吗?”
“没有。是关着的。”
“好,如果是那样,说不定就不是自杀。如果是自杀,但她从凉台跳下来的时候,还能关上窗户吗?通知她的家属了吗?”
“不知道她的家属在哪儿,已经给她所属的公司打了电话。看来把她的经理吓了一跳,已经火速向这里来了。”
经纪人过了五六分钟果然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将印制的名片递给谢凯之后说:“季小白真的自杀了吗?”说话的嗓音有些尖。
“物业管理人说是季小白,是不会认错的。”
“她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我们这些警察就没有你这位经纪人知道得清楚了。”谢凯看了一眼名片,知道经纪人的名字叫杜宇。
“我虽知道她因演技不佳而焦虑不安,可这样的事谁都可能碰到的。”杜宇说。
“昨天她到哪儿去了?”王彦在一旁问。
“她在做活动,参加杭州那边做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节目,所以要和别人在一起演出。”
“这以后她在哪儿?”
“本来她决定在这之后和别人一起去外地巡回演出。可突然说心情不好,就一个人先回来了。”
“你也是和她一起回到上海的吗?”
“我是那样想过,可我不仅仅有她一个艺人,我要带好几名艺人。我给她买了到虹桥机场的飞机票,让她坐上了出租车。这是昨天傍晚的事,按理她是应该在昨天回到上海的。”
“你没让她乘坐从H城发车的和谐号特快列车吗?”
“和谐号?没有。是我交给她的飞机票,让她坐上了出租车的。要是乘夜行列车,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到上海啊。”杜宇现出一副苦笑。
“昨天是几点的飞机?”仍然是王彦发问。
“请等一下。”杜宇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到一页,看着上面说,“傍晚6点半。到虹桥机场是晚上八点。为了赶上时间,我才让她坐出租车走的。”
王彦于是给航空公司打电话,请对方协助查一查季小白那趟飞机的乘客名单。
“季小姐确实乘了这趟班机。”
“不会错吗?那张机票有没有可能退掉,而让别人乘坐了?”
“没有退票。”
“你能肯定是她小姐本人乘坐吗?”
“我虽不认识这位小姐,但我想是本人乘坐。因为她没有退票。”
“谢谢!”电话挂断了,但是,王彦还是不能理解。方才在院子里见到的尸体,就是在列车中见到的尸体。经常听说,世上有长得很象的人。王彦也不打算对此加以否定。但在同一天里。一位坐出租汽车到机场乘上了飞机,另一位坐上了列车,这难道也是偶然的巧合吗?
“你是什么时候返回上海的?”王彦问杜宇。
“今天早晨,我们公司的其他人还在巡回演出中,由于担心季小白,我今天早晨返回了上海,给她打了电话。可没人接,正在担忧,你这里就打来了电话。如果你有疑问的话。最好核对一下。”杜宇的口吻多少有些动了气。也许是他嫌王彦的问话太刨根问底了。
“好啦,好啦。”谢凯笑着说,“我们并没有说怀疑你的话。你能不能就季小白这个人谈一谈?”
“哦,要是用一句话概括的话,她是个很漂亮头脑也很聪明的姑娘。可她现在,也只是仅此而已,还没有出人头地。年龄却已25岁了。起初,她当歌手,并没有显露什么才华。如今即使是业余爱好,歌唱好的姑娘也多的是呢。”
“她虽没有太大的名气,可生活看上去却相当阔绰,她有那么高的工资吗?”谢凯环视着房间说。
“我们制片公司对受欢迎的演员的私生活是不干涉的,公司付给她的工资在10万至15万之间。”
“这位最初的歌手,现在成了受欢迎的演员啦?”
“是的。因为她的声音没有什么特色,当个歌手是有点勉为其难了。”
“听说她也当外景主持?”
“对的,是电视台的,因为她很聪明能干,我们制片公司推荐她担任了这个职务。她自己也喜欢做社会调查,还很有耐性。作为一名外景记者。不仅仅要抓住素材,还要像是一名真正的新闻记者,对事件穷追不舍。这一点,她显得稍弱一些。”
“那么她有没有被谁恨过?”谢凯这样一问,杜宇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莫非她是被杀死的吗?”
“没有要杀她的人吗?”王彦反问一句。
“杀人这件事通常是这样,得有人嫉妒。她似乎还没有什么大的名气,谁会嫉妒她呢?”
“在人们中间不是有仅仅因为个人得失就犯罪杀人的吗?因为憎恨也有杀人的。她有没有引起谁的憎恨呢?”
“说起她的交际范围,我虽然不清楚她的私生活。但她认识的人几乎都是在演艺界。我还没听说过其中有恨她到要杀她的地步的。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是叫座的演员,也就不存在什么竞争对手,因而也不是那么招人恨。”杜宇的话带有几分挖苦。
“那么,你认为她是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