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让那几个从船上下来的男人都吓住了。他们赶紧转身，其中那个凶巴巴的男人还一下就掏出了打火机。
我心里还想着，这么大的雨有用吗？估计他们也是被吓到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吧。毕竟坏事做多了。
船底的头发一下都退到水底，消失了。几个人这才从紧张的神情中，回过神来，一个个狠狠瞪着我。
关天成挡在我的身前：“不想死就马上离开吧。下次你们再来，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几个男人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头也眼珠子也瞪了回去。他们离开之后，关天成对我说道：“你留在岸上。我去看看。”
“你去看什么？水鬼？”看着他就要上船，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担忧？紧张？不安？或者，他这种不是人的家伙，死在水里才好呢。这里面的情绪根本就说不清楚。
大头看看天空：“要不等会吧。看那边，雨快要停了。”
关天成已经跳到了船上：“你也留下，我自己去就行。我就只是去看看，这水里是不是真有什么水鬼头发。”
关天成划船离开了水边，大头咂咂嘴：“阿成认识你之后，还真的变了。以前他没这么勇敢的。他那人，什么都好，就是遇到事情，总喜欢拉上我一起。怎么现在就这么英勇了呢？”
我撇撇嘴，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却不能说。只好对他说：“说不定他不是曾经的他了呢？”半开玩笑半实话。谁叫大头都不认真对待我说过的话。
水库里的水，被雨点打得一直在晃动着。水面并不平，一个个扭曲下，好像真的有头发在水里飘荡着。
我问大头：“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农庄里的人跟我们汇报的。一开始我们也没当回事，以为他们捞到的是水草。上周这附近村子里半夜死了个男人，就是落水死的。他们说，他死之前，说看到那些人捞水鬼头发。这死在我们的水库里，怎么着都要赔点钱吧。阿成就说要来看一下。”
我心里猜想着，以前没当回事，是因为以前那是真正的关天成。现在这个是水鬼关天成，以前的那个不相信。现在这个很相信。
“他们捞这些水鬼头发去干嘛？”
“听说是卖。”
“卖？！谁会买这种东西？”
“你们这种小女生啊？我听说！”大头靠近了我点，说，“最近有人在卖一种符，就是用什么水鬼头发，加上粉水晶，加上什么尸油，封在一起。然后用小碗装着，埋在一个大蛇的窝里。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挖出来，就是开光成功的。卖给小女生，求姻缘，求男人。一个就要三百八。”
我听得目瞪口呆，然后缓缓看向了那边大棚里还在拿着烧烤签子，跟小美当剑比试的佳佳。她身上不是就有那么一个吗？缠着粉水晶的，还真是头发，那里面封着的水是尸油。
我暗中吐出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大棚。
大头在我身后喊着：“你就不担心你男人啊？”
“关天成就是掉到水下面泡一个星期也死不了的。”我喊了这么一句。大头在我身后一声冷哼：“你懂什么？他游泳比我差多了。他的船要是翻了，我还要下水用我这身神膘给他当浮板呢。”
我摇摇头。那个井下的新郎，被丢下井的时候，肯定是被泡着淹死的。游泳去救一个水鬼吗？
我回到我们的烧烤摊前，对他们三个挥挥手，让他们都坐下来，然后说：“我打听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听，当回事。佳佳，你的那个什么求男人的东西呢，拿出来看看。”
佳佳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就那么一个小手指头点大的东西里面还真的封了粉水晶，头发，还泡着尸油。
我递过去：“你们仔细看，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三人又看了一圈，大家都认定，那里面黑丝一样的东西是头发了。“别卖关子了，快跟我们说。”佳佳急着催促着。
我把大头那听到的，转告给了他们。佳佳的手里，原来还是一直捏着那符的，在听完我的话之后，她被惊得什么时候符脱手，落到了烧烤箱里都不知道。
烧烤箱里的火突然一下大了起来。异常的火光让我们几个人反应过来了。“什么掉下去了？”小美问着。
佳佳哆哆嗦嗦地摊开已经空了的双手：“那个，水鬼的头发掉下去了。”
我们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决定，那已经烤在上面的东西都不要了。没人敢吃了。也不知道这些被尸油和水鬼头发烧过的鸡翅膀，吃下去会不会死人呢？
那边关天成和大头走了过来，我们四个选择了沉默，赶紧换了箱子里的炭。反正他们是这里的股东，应该不会在意我们多用他们的一箱子炭吧。
大头很积极地点火，烧烤，还叫大妈拿啤酒来，说要跟我们这些大学生妹妹好好喝几听。佳佳他们兴致也很高，一点也不受刚才那件事的影响。佳佳还附在我耳边说：“我觉得那符恐怖是恐怖点，但是还是很有用的。你们看，男人马上就来了。虽然不是高富帅。”
关天成没有靠过来，他拍拍我的肩膀，对我打着手势，让我跟他过来。我就这么悄悄的跟着他离开了大棚。
天已经放晴了。农庄里的空气很清新，带着泥土香味，和雷电劈过的负离子的感觉，让人脑袋清晰。
关天成让我跟着他走在水库边的堤坝上，他浑身上下，都还是湿淋淋的。我小声说了一句：“你不是鬼吗？这么湿着，应该也不会生病吧。”
他看看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反正不是人！我说，你也真会捡便宜。这个水库是人家正牌关天成的，你这种夺舍之人，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占据着别人的资源不会觉得自己很讨厌吗？”
“很抱歉，我就是关天成，关天成就是我。让你失望了。”
“哼！大头说，关天成水性不好。我现在把你踹下去，你说是你自己游上来，还是让我丢个救生圈给你呢？”我说完，还真的抬脚就踢。不是我不懂分寸，而是我确定，我伤害不到他。就是看不惯他那种很拽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