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字说出,宋行止微微一愣。
这么称呼白时锦之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这称呼出口莫名的流畅,似乎曾这样叫过许多次一般,一时间,他心头涌起一股奇怪的痒意。
再对上一旁白时锦笑吟吟的坦然目光。
宋行止侧开视线,拿起杯子低头饮酒。
清凉的酒液入喉,宋行止微微抿唇,压下那股奇怪的感觉。
为了掩饰尴尬,宋行止又念了一遍:“时锦。”
“时锦是取‘时和年丰,前程似锦’的意思吗?”
白时锦则没察觉他的不自在,指尖点了点脸颊:“没错,其实,我爹本来是要给我取名白蔷的,简单好记,还表明我如花一样的漂亮,但是我娘觉得这名字太普通了,不合适我,所以给我改的名。”
“伯母这名字改得很好。”
“我娘比起我爹,是要有文化些的。”
说起名字,白时锦还有的说:“不过我几个哥哥们就随意多了。”
“大哥叫白元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二哥叫白峰,是我爹希望他做一个如山一般伟岸厚重的男人,至于三哥白涛,则是我爹觉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实在太能哭,小姑娘似的,要不是我娘插了一嘴,差点叫白水了。”
宋行止听得好笑:“这倒都挺贴切,你这样好,想来他们也不差。”
白时锦摇了摇头:“他们几个人中,也就我二哥好一些,其他两个都让人头大,之前还好,最近都不太听话。”
“是如何不听话的?”
“那两个傻乎乎的,总是被温香君哄得一愣一愣的,说啥都敢信。”
宋行止失笑:“蠢一点,其实也还好,总有调教好的时候。”
白时锦想了想,认可他的说法:“确实,比起那个追着你杀的大哥,是要好很多。”
宋行止无语。
白母白父正和许母许父说道儿女婚事的事上。
基本都是两个夫人在说,两个男人间歇插上几句。
看白时锦和宋行止他们两个在那边窃窃私语,模样很有些亲昵的样子。
白母笑道:“看来我家时锦的婚事,应该是不需要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操心了。”
许夫人也笑:“这若是两人都愿意,倒是门极好的亲事。”
“那宋公子家世很是不错,之前我还不知道,也是这几天我听老爷说,是京城里永威侯府的小少爷呢,虽然是庶出,但他借住我家的这段时日,我看他才学人品都不错。”
这话题和白时锦有关,白母便多打听了句:“这样好的家世人品,只怕已经和什么人家定下了吧?”
“我家老爷问过,说没有的。”
许夫人有些惋惜:“我之前还想撮合他和云菲,可惜两人都是不愿,听老爷说,他的婚事得他自己做决定,旁的人是说不得的,不过这样的话,那只要他和你女儿合得来,那他们两个之间就能成。”
“是吧,老爷。”
许郡守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哈哈,是啊。”
他又看了看那边对着白时锦要格外温和可亲的宋行止,默默转回头继续低头喝酒。
那位的事,他可什么都不敢多说多想。
不过,要是那位看好这白家,他自然也是要对白家多看重几分。
嗯,似乎骅成郡中,几家大些的商户有想要联合起来成立个商会的意愿,他一直没批,担心商人们联合起来会大肆敛财不好控制,要是动了歪心思迫害百姓,他之后免不了要用些血腥手段压下去,这一套下来麻烦不少,就没必要折腾了。
但要是这白家的人做那个商会的会长,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二,有那位的看好,自己再加以扶持管束,倒也可以一试,毕竟,要是能良好发展贸易,对骅成郡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这么想着,他便和白父把话题往这方面状似无意地提了提。
白父也不是傻的,顿时越发热络地和许郡守聊了起来。
双方都很满意。
过了片刻,带走绿芙的护卫回来,在宋行止耳边说了什么。
白时锦听得分明:“他自称是个江湖游侠,接了悬赏来的,他说悬赏里说要杀的目标,是个杀人无数嗜杀成性的狗官,属下瞧他只是被人糊弄了,并不知道您的身份。主子,这人要直接杀了吗?”
宋行止看了眼一旁正大光明竖着耳朵偷听的白时锦,低笑了声:“……留着吧,或许有用。”
“好的。”
看护卫要退下,白时锦好奇地询问:“那原本的花魁呢?”
护卫看向宋行止,宋行止含笑点头,护卫便道:“那绿芙就是花魁本人。”
白时锦:“……啊?”
宋行止笑着解释:“上船之前是要经过严格的检查的,青楼的人很确定,他就是花魁娘子,不过,青楼的人其实说过,他是个男人的。”
“他只是喜欢女子装扮,并喜欢做花魁罢了。”
宋行止取出扇子挥了挥:“我也调查过,他同时是个侠客,总是利用花魁身份,接一些解决迫害百姓的富商豪强的赏金去做,我以为自己和他是不会有什么冲突的,才放心邀请他。”
说着,宋行止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看出他对我有杀意的?”
白时锦卡了一下:“嗯,就是感觉。”
你们知道?好吧,本是以为对方男扮女装所以心怀不轨,结果,你们知道他就是男的。
呃,这只能说,算对方倒霉吧。
白时锦以为,这花魁都被抓了,之后的航行,应该就只是听听乐者们继续吹来弹唱,等到了评选的地方,再看看旁的画舫上的花魁们的表演了。
顿时就有些意兴阑珊,无聊地拿着筷子沾了酒水在桌子上画画。
许是看出白时锦有些失落。
宋行止给护卫使了个眼色。
众人只是又聊了一会,那绿芙居然换了身衣服出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跳舞。
除了宋行止,其他人都默了默。
白时锦算心大的,她本来不能继续看美人跳舞还有些遗憾,但眼下不遗憾了,自然是高兴更多一些。
而其他人。
许郡守看宋行止很自然的继续看表演,便也很淡定的继续看,其他看向许郡守的人,见许郡守没反应,便也都假装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也继续欣赏起来。
别说,这专业的就是好看。
而且,这会杀人术的花魁,感觉看他跳舞似乎也更带劲了些。
有种特别的味道。
众人本来只是专注在聊天,看舞蹈只是助兴,但经历刚刚那一出,都看得格外专注一些,聊天反倒是其次。
主要是,生怕这花魁舞到近前给他们也来一下。
那可没几人能挡得住。
虽然有护卫在,大家也心知这人能再出来,就不会有那种可能,但,还是怕,嗯,是怕的。
就是没人会承认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