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旭日东升,天光大亮。
秦铭是在沁人心脾的淡香中苏醒的,起初他只觉得周身十分温软,脑袋枕在了一处暖乎乎的软垫上,通体莫名舒畅的他,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身下软垫。
而后秦铭就感觉肩背上有东西压着自己,稍作感应后,他发觉好像是两只手臂,只是过于纤瘦了些,有些硌得慌。
秦铭轻轻挣了挣被硌疼的肩背,未曾睁眼,任由思绪飘散,还想再睡一会。
“嗯哼……”
这时一声略带慵懒的轻哼从身后传来,吓的秦铭陡然睁眼,困意全无!
首先映入秦铭眼帘的,是一角熟悉的灰色衣袍……
秦铭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的转动身体,可伏在他身上的人已经起身,抽走了双臂。
下一刻,秦铭满含不安的目光与一双迷茫的凤眸,撞在了一起。
这刹那,一眼万年。
晨曦的光辉洒在屋檐上,为青灰色的瓦片镀上一层朦胧金边。
清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二人间那股莫名的暖意。
世间万物寂静无声,时光长河都好似停止了流淌,唯余房檐上‘深情’对视的两人……
秦铭满眼惊恐的看着柳清玉,柳清玉则看着自己怀抱中的秦铭,神色变幻不断,从迷茫到错愕到眸凝寒霜!
“登徒……”
“嗷……卧槽!!!”
柳清玉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的怒骂着,却被一声惊破天的哀嚎给掩盖了过去,以至于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铭迅速从她怀中窜走,遁到屋檐边上,满脸恐惧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恶毒的蛇蝎一样!
秦铭脸上那个难以言喻的表情,让柳清玉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这是……被嫌弃了?
秦铭人都傻了,他万万想不到,睁眼之后,会是这样惊悚的一幕!
他竟然在柳清玉怀里睡了一晚!
他被柳清玉抱着睡了一晚!
这岂不是说……他被柳清玉睡了……
他的清白!
喝酒误事!
喝酒误事啊!!!
自今日起,戒酒!!!
想到这里,秦铭赶紧伸手上下摸索着,看看自己的衣服是不是还完整。
“你!!!”
秦铭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柳清玉气急,指着他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明明吃亏的是她!
他反而贼喊捉贼起来了!
“呼……”
确认自己依旧无恙,柳清玉没有趁他醉倒之后,对他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秦铭长舒了一口气,他的清白还在。
见柳清玉坐在原地,指着他浑身发抖,无语凝噎的委屈模样,秦铭吓的赶紧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或者被柳清玉诱着说了不该说的话。
例如兄弟你好香啊,兄弟你的手好白好嫩啊这种……
“柳兄……可还安好?”
思索半响,秦铭决定主动打破这尴尬氛围,毕竟昨夜是他们主动宴请柳清玉的,后来也是他与柳清玉较劲对饮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确实与柳清玉关系不大。
从这两日的接触来看,柳清玉的为人,可称一句谦谦君子。
“安好?不知你指的是哪方面啊?”
柳清玉满嘴银牙都快咬碎了,自从碰见秦铭开始,她好像就没有顺心过!
她现在恨不得将千幻面具揭下来,甩到秦铭脸上,而后将他踩在脚下恶狠狠的质问,这一觉醒来,到底是谁吃亏了!
可她不能!
虽说退婚当日,她并未以真面目示人,可至少与原貌也有八分相似,若是秦铭认出她来,可就麻烦了。
他毕竟是城主府的侍卫,一旦招来赵航,她怕忍不住动手废了赵航!
“咳……自然是指柳兄身体是否有恙,若是因为昨夜豪饮而抱恙,秦铭可就难辞其咎了。”
不管其他,秦铭此刻需先稳住柳清玉再说。
他可真难,一边要变着法提防着她,一边又要稳着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与狼共舞?
“我自是无碍的,反倒是你,睁眼就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柳清玉此刻心绪已经平复,恢复了往日模样,只是那说出口的话语,并不算和善。
“这……”
秦铭稍作思索,只能硬着头皮扯谎“那是因为秦铭不胜酒力,醉倒后被梦魇所扰,只觉得被压在山底动弹不得,时光好似过了千年万年,孤独万分,而今一朝清醒,竟未能辨别出梦境与虚幻,还请柳兄恕罪。”
“当真?”
柳清玉闻言微愣,凤眸微眯,有些将信将疑。
说起来,也确实是她压着秦铭睡了一夜,若是因此害他噩梦缠身,也是情有可原。
“自然为真!”
见柳清玉愿意相信,秦铭暗暗舒了一口气。
真把柳清玉惹毛了,都不好收场。
别的不说,就算把他跟郑文绑一块,也不是柳清玉的对手!
更别提,她还多次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昨夜你我皆烂醉如泥,我怕你滚落屋檐,就拽着你睡着了。”
关于昨晚的记忆,柳清玉也是断断续续,不过她记得,确实是她将秦铭拉入怀中的!
想到这里,柳清玉暗暗警惕,再不能像昨夜那样醉的不省人事了!
好在昨夜她与秦铭都醉倒了,只是安静酣睡,若是真发生些什么,她只怕会追悔莫及!
她柳清玉自今日起,戒酒!!!
屋檐下方,洛小鱼衣裳凌乱,脚步虚浮的自屋内走了出来,显然昨夜豪饮的醉意还未散去。
她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一看就知是被秦铭刚才那声惨叫给惊醒的。
洛小鱼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她抬起小脑袋,四处张望着,纯真秀气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确认了屋顶上的人影后,洛小鱼扯了扯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迈着虚浮的小碎步走到屋檐下,仰起小脑袋,脆生生地问道“青恒大哥,铭哥哥,你们怎么跑到屋顶上了?”
“昨夜喝的兴起,就想着与柳兄一同登高赏月。”秦铭随口一答,没有过多解释,也不必解释过多。
“哦。”
洛小鱼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乖巧地点点头,对秦铭的解释没有丝毫怀疑,揉着眼睛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院子里的水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