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的,姜瑜被抓个正着,她尴尬的笑了笑,说:“妈就是进你房间,想看看你最近除了摆摊,还做了哪些事。”
蓝青瓷没有揭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除了看些书和教材,我也没做别的了。”
“是啊,我看到你书桌上的教材了。你也别太辛苦了,准备那么多科目。虽然邮亭镇的教师资源匮乏,但应该也不至于需要你教数理化和英语四门课的。”
对姜瑜突如其来的问候,蓝青瓷很是不适。
自从她开始赚钱,黎正姿给她玉镯后,她不信姜瑜趁她不在家时进她的房间仅仅是为了关心她。
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突然来的关怀背后,都带着令她不安的目的。
果然,在问候过她之后,姜瑜突然问:“对了,青瓷,你在大学的时候,学过摄影吗?”
蓝青瓷早有预料,面对姜瑜的怀疑,她面不改色的说:“在社团学习过一些,不过也只会最普通的销售。”
“那你最近赚到钱,有买过相机吗?我看维尼为了等高考成绩,心里紧张得厉害,就想带她出去逛逛,顺道拍拍照。”
果然。
姜瑜怀疑到自己头上。
蓝青瓷面无表情的摇头:“我还没攒够买家电的钱,哪还有闲钱买相机呢。妈,我一会儿还要去黎家一趟,就先去洗澡了。”
“去吧。”
蓝青瓷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进了屋,发现她房子的各个角落都有被动过的痕迹。
她猜得没错,母亲居然进她的房间搜她的东西。
多半是想确认她有没有买相机,有没有拍薛佳琪和蓝家栋苟且的事后再给她寄照片。
她就怎么都想不明白了,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去解决问题,却反而来找她这个提出问题的人。
就算知道事情是她一手造成的,能改变父亲跟家里保姆出轨的事实吗?
丈夫就能一心一意的回到她身边吗?
真是气死她了。
她心里仅剩的那点同情,也因为姜瑜对整件事的态度而消磨殆尽。
姜瑜自己都不在乎这个家的幸福,她又何必放在心里。只是这个家,她实在是待不下去,得早点赚到钱买好家具家电提前些时日搬去邮亭镇。
洗完澡,把衣服洗好晾上,蓝青瓷就去了黎家。
家里的事,她不方便在黎家说,就只能让黎正阳陪她到外面再讲。
屋里。
黎正姿急死了,拉着黎正阳的手,说:“哥,你让青瓷姐进来啊。出去多不好,还有蚊子呢。”
“妮子,你懂啥。”黎奶奶走过来,掰开黎正姿的手,说,“夜黑天高,孤男寡女,正是促进感情的时候。把人请进来,全家看着他们俩,那你青瓷姐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哦。那哥你快去吧。”
黎正阳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祖孙二人,一脸的无语。
出了门,黎正阳把蓝青瓷带到上次的凉亭。
他轻声说:“薛佳琪亡夫的老家距离潭州有点远,想要查到那些事,得再花几天时间。”
“哎。”蓝青瓷老成又犹豫的叹口气,她双手捧着下巴,撑在石桌上。
家里的事,既然已经被黎正阳知晓,她就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其实在我上次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把我拍到的薛佳琪跟我爸在一起的照片寄给我妈了,可我妈居然完全无动于衷。我原本打算看看她态度,可没想到,她始终没有提过这件事。所以,我拿不准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事的。”
说到这里,蓝青瓷就很难过。
这个家,似乎是畸形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见人的秘密,平日里看表面还算和平,但掀开盖在上面的那层纱,就能发现里面藏污纳垢,脏不可言。
出轨的爸爸,勾引男主人的保姆,脾气暴躁惹是生非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偷吃禁果的小女儿,还有个重生归来的大女儿——
敛起这些思绪,蓝青瓷握了握拳头,说:“我真的不懂。直到父亲管我要钱,我才来找你帮忙,调查薛佳琪儿子的身世。第二天,我又把他们出轨的照片寄给哥哥。哥哥果然带人去捉奸,事情在家里闹大。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妈今天居然求我哥别闹了。想让这件事翻页,就这么过去算了。”
说到这里,蓝青瓷嘴里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在可怜谁。
这个年代,女人的名节比天大。
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男人打老婆,做对不起老婆的事,可以天经地义,老婆要忍气吞声,要宽容大度,为了家的完整,得委曲求全,任由小三在自己面前蹬鼻子上脸。
这是多悲哀的现实。
虽然她恨姜瑜,但姜瑜遇到这种事,她不免为这样的女性感到悲哀。
更不想到最后姜瑜说她是为了她和哥哥才维持这段婚姻的。
那种感觉很窒息。
她错了搓脸,有些沉痛的说:“我妈居然说,她不在乎。让我们兄妹三人,也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我们兄妹三人,又怎么能当无事发生的。若是将来有一天被人揭穿,薛佳琪的儿子都是我爸的,她又该如何应对?我们兄妹三人,又当如何自处?”
说完,她就难过的哭起来。
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在阻止她,不要再查下去。她也不想再查下去,反正薛佳琪的真面目已经被她挑破,姜瑜非要隐忍,她也没有办法。
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是姜瑜,又不是她。
现在看到的情景,怕只怕被她解开的只是第一层的肮脏和丑陋,在掀开这一层污垢后,会看到底下藏着她可能无法承受的龌龊不堪,狰狞脓疮。
蓝家的名声被摧毁,不过瞬息间的事情罢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蓝家的名声垮了,她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她可不想被蓝家牵连。
并产生了要脱离这个家的冲动。
母亲的态度,让她对很多事产生了怀疑。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可能会发生的事,可又气恼现状。
见她又哭了,黎正阳把准备好的蚕丝手绢递给她。
蓝青瓷接过手绢,旁若无人的哭起来。
越哭越凶。
越哭越委屈。
上辈子爸赶她出门,妈对她不闻不问,是不是就跟那些龌龊不堪的秘密有关。
如果是这样,她就情愿自己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个秘密。
不然的话,那她就真的太可怜了。
上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到死都不知道除了乐雨薇之外,究竟还有哪些原因造成的。
她过得可真糊涂,可真冤!
哭得凶了,打起了哭嗝来。
黎正阳过来给她顺背,安抚着说:“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去了邮亭镇,就别调回潭州,申请回城时调任去外地吧。”
她的哭腔,就像是千斤坠,压在他心口,闷得呼吸都凝重了许多。
“呜呜呜……”蓝青瓷哭得头脑发热,顺势就抱着他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小腹上,更加难过的哭起来。
黎正阳低头看着她黑黝黝的小脑袋。
她烫灼的鼻涕和眼泪,就蹭在他白色整洁的衬衣上,浸透布料后,黏在他的小腹上。
这股烫人的热度,直接传递到某个深处。
她莹白柔软的小手,就环抱着他精瘦的腰,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富有节奏的触感,迅速的蔓延至全身,令他如遭雷击,耳畔炸开轰隆震响。
黎正阳拍着她的小脑瓜,艰难而无奈的吞咽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