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周三。
蓝蕊和羽萧刚刚在食堂里吃过中午饭,走出食堂门口,就看到天地昏暗,黑压压的云层压着地面,风渐起。
蓝蕊望了望天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以及缩着颈脖从身边快速穿过的行人,“要下大雨呢。”蓝蕊抿嘴一笑,将手中打饭的红色花瓷缸和饭匙一把塞揣进羽萧的怀里,偏着头,“今天中午不能在外面逛了。”
羽萧怀里抱着的吃饭的家什,笑了笑,吞吞吐吐地说:“要不。。去我宿舍?”
“去你宿舍干嘛?”蓝蕊瞪了他一眼。
羽萧嘿嘿地干笑了几声,“不去就不去,那么凶干嘛?那你注意关好门窗,我记得你说过你怕下雨打雷。要是怕就打电话给我,嗯?”
眼看雨滴已经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蓝蕊催促羽萧,“知道,你快回去吧。”蓝蕊推了一下羽萧的身子,羽萧转过身,走下台阶,恋恋不舍地朝自己宿舍方向走去。
“在宿舍里,不准玩游戏啊,不准开电脑,睡觉休息,听到没有。”羽萧走了一段距离后,蓝蕊又跟在后面大声嘱咐他。
羽萧转身点了点,冲着蓝蕊轻声地吐出三个字,“管家婆。”
蓝蕊爱怜地微微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
寝室门虚掩,蓝蕊还未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嘤嘤地哭泣之声。
“难道是洁茹回来了?她现在不是生活得很好,很开心的吗?哭啥呢?”蓝蕊心里狐疑着便已走进了寝室。
蓝蕊眼前一亮,进门靠左边第一张床被布置得香艳粉嫩,使整个寝室有如蓬荜生辉之感。粉红的蚊帐前挂着一个小小的红色十字扣,床前的书桌上摆满了女生用的各应花花绿绿地瓶罐盒具,香味扑鼻而来。
蓝蕊嗅了嗅,是瑛这开心的家伙回来了吧!蓝蕊正想尖叫着“瑛,你跟我出来”时,却看到床上正趴着一个人,正是瑛,在抽抽泣泣地哭着呢。
“瑛,你咋了?”蓝蕊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包,凑到瑛的身边,“刚回来咋就哭呢?是不是看到这熟悉的环境,是不是想我想哭了啊?”
这不是蓝蕊的打趣,而是蓝蕊的思维,看到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或事物,喜极而泣是她常干的事情。
瑛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喂,你还真哭了,哭多久了。”蓝蕊惊诧地瞪着眼睛。
看到蓝蕊一惊一乍紧张的表情,“分别了这么久,这妞还是很在乎我的嘛。”瑛破涕而笑。
“我跟那个人分手了。”
“哪个人啊?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这个不是蓝蕊装,蓝蕊就一糊涂人,瑛是知道的,所以瑛没有矫情地责怪蓝蕊,直起身,便一五一十地将她和那个人的故事全部讲给蓝蕊听。
那是2007年研究生入学不久,瑛刚买的笔记本电脑坏了,还在保修期,她便打电话给卖电脑那家店主,店主让她将电脑背过去看看。在电脑店里,店主请来一个工程师帮瑛一会儿就解决了问题。其实不是电脑坏了,只是瑛使用方法不正确导致电脑不工作而已。问题解决了后,瑛抱起电脑连道几声谢谢便转身出门。店主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待人热情又客气,一直跟在瑛的后面叫着“欢迎下次再来”。瑛原本也是一个爱说笑,做事活络的人,所以她一边回头跟小伙子打着哈哈,开着玩笑说“还是希望下次不要再来哦”,没有注意到店门外迎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瑛嘴里提到的“那个人”。
“凑巧的是,那天他也没有专心走路,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跟一个客户谈生意。如果仅仅只是他也没有专心走路,事情也不会巧合得那么天衣无缝,以至于后来的我一直相信这便是缘分。”瑛咬文爵字,字斟句酌地说道。
“不知是哪个缺德鬼丢了一个香蕉皮在店门口,他刚好踩在香蕉皮上面,一滑,朝前一扑,扑在我身上了,如果仅仅是扑在我身上了,事情也就完结了,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我不会因此而赖上他什么。问题是他一扑,将我抱在怀里的电脑“啪”地一声摔到地上了。”
“晕!电脑岂不是摔坏了。”蓝蕊听得津津有味,像听金庸的武打故事一样。
“是啊,我当时就蒙了,当然,他也蒙了。真是飞来横祸!”瑛几乎忘了她刚才抽泣的哭声,脸上的悲伤也不见了。
窗外的倾盆大雨并没有影响蓝蕊和瑛的谈话,蓝蕊只是在谈话期间起身关了一下窗户,窗户外的闪电,雷鸣和雨声完全不在蓝蕊的注意范围之内,她所有的精神全部聚在瑛的故事上。
“哎!我和他就这样无巧不成书的认识了。我的电脑是真的被他摔坏了,他便负责修好我的电脑,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可是。。看那个人,应该有。。家室的吧。”蓝蕊问。
“嗯。”瑛点了点头,眼里又出现悲戚这色。
“当初,你没有看出来吗?”蓝蕊紧张地问。
“知道。”瑛声音低弱。
“知道?”蓝蕊的嘴张成O型,表示不理解。
“我那时,不正是。。不喜欢小男生,迷上了成熟型男人嘛!他成熟稳重,事业有成,正是那时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就。。一头扎进去了。”
蓝蕊从床上跳起来,右手食指在空中晃动着,指着瑛,“你。。你就糊涂,叫我怎么说你呢,你看上去成熟,实则.糊涂,平日里还总说我孩子气。”蓝蕊用手指点着瑛,嘴里不停地啧啧啧。
蓝蕊指责了瑛一通,说道:“分手了,咋了?还哭呢,难不成你还想当第三者,破坏他的家庭?分手才是正确的,你的恋爱观要好好地改一改。过去将门当户对,现在不讲这些,最起码在心里也要一个基本的底线吧,年龄要相符,情况要合理吧。”蓝蕊斟酌着字眼说,想表达出她的想法,有不敢说得太重,她担心瑛受不了。
瑛眼泪汪汪地望着蓝蕊,蓝蕊的心软了,扯过纸巾递给瑛,“哎,适时打住了就好。”
蓝蕊确实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只是一个劲地说搬回来了就好,以后寝室里就不冷清了,她又有玩伴了。
指责归指责,其实,瑛是懂蓝蕊的,只蓝蕊后面的几句话,瑛听来就感动不已。人其实有时候需要的就是一个开心的玩伴而已,她和那个他,虽然分手后她哭得伤心,但能表示是爱情,是真诚的感情吗?只是彼此寂寞时需要的玩伴而已。
其实,瑛很羡慕蓝蕊,看上去永远一副没心没肺,活得不深刻的样子,但她却能深刻地把握住大方向,不偏不倚。